京城高大的城牆出現在隊伍眼前。
城牆上旌旗獵獵,依稀可看見一些守城的軍士。
徐子青等看著高大的城牆,在心裡感歎著京城的雄偉。
十月七日,廖把總參加完孫將軍組織的會議,召集全隊人員訓話,廖把總把孫將軍所說的話學說了一遍。
學完後,廖把總重宣了兵部尚書於謙大人的話:“凡守城將士,必英勇殺敵,戰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後隊斬前隊!”
“敢違軍令者,格殺勿論!”
最後,廖把總說:“我德安府子弟忠心衛國,尚武,戰時要聽從指令,英勇殺敵,寧可血撒疆場,不能給家鄉父老鄉親丟臉。”
十日,天矇矇亮時,德安府五百騎飽餐完畢,在廖把總帶領下出西首門五裡警戒,徐子青奉命帶自己的一百騎前出本隊二三裡為前哨。
廖把總對徐子青說:“據探馬報,瓦刺軍離城隻三十裡,你今日帶隊警戒,離我不能太遠,注意接應我軍探馬,發現敵軍要多加小心,速派人來報我,我好令人舉狼煙。”
“遵命!”
徐子青應諾。
徐子青帶一百騎前行,中途不斷地有百姓沿官道倉惶而來。
看看離本隊將近二裡,徐子青令二個小隊分列在兩邊的樹林裡,自己帶另一個小隊前出半裡,在一個小坡地上瞭望。
日近晌午,徐子青讓瞭望的小隊十騎一組輪流瞭望,其餘人下馬吃乾糧,歇息,給馬匹吃料、飲水。
“瓦刺軍!”
晌午剛過,瞭望的軍士突然驚恐地叫喊起來。
徐子青一個激靈從地上起身,戴頭盔,擰長槍,蹬鞍上馬。
約三裡外,一隊瓦刺騎兵從一個村子後麵露出來了,沿著官道慢跑而來。
小隊裡的軍士們慌忙上馬,眾人麵露懼色,幾欲後退。
“莫慌!”
徐子青喊一聲,提馬走到隊伍的最前列。
“我們先看清敵軍有多少騎,後麵本隊有幾遠?”
瓦刺軍也看見了坡地上的明軍,稍一停留,卻又催馬快速向坡地而來。
隻一會時間,約六十騎馬刺軍離坡地隻半裡地了。
“廖西喜、梁道,你二人快去告訴二三小隊準備作戰,再不停歇地去告訴廖把總有六十餘騎瓦刺軍來犯,瓦刺軍身後二裡暫無其他人馬。”
“得令!”
二人應一聲,拔轉馬頭急馳而去。
瓦剌軍開始上坡,馬速慢了下來。
“後退。”
徐子青下令。
眾騎開始打馬向回跑起來。
奔跑中,徐子青聽見身後好像有一聲慘叫,他勒一下馬頭減速,向後看,看見有人在自己身後約七十步外落馬。
馬隊很快就到了二三小隊所在的樹林。
“停止後退!”
“停止後退!”
徐子青大喊,自己首先勒轉馬頭。
其他人也在樹林間的官道上停了下來,二三小隊在樹林邊己做好了廝殺準備。
瓦刺人在三百步外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瓦刺人高舉馬刀,吹著口哨叫喊著,分明是在辱罵挑釁。
想起自己落馬的軍士,看著耀武揚威的瓦刺人,徐子青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徐子青大聲下令:“全哨都有,隨我殺過去,為我們的兄弟報仇!”
“殺敵——!”
徐子青怒吼一聲,左手持盾,右手持槍,衝向瓦刺軍。
“殺敵!”
全哨軍士齊聲呐喊,緊跟徐子青衝向瓦刺軍。
瓦刺人有些吃驚,又不知林中虛實,一齊拔轉馬頭向後奔走。
轉眼追到了小坡地,瓦刺人向坡地下奔去。
看看難以追上,徐子青揮手,叫停了全哨人馬,抽出一支箭,滿弓射向退走的馬刺軍。
徐子青看向官道的儘頭,無新的瓦刺軍出現,判斷這隻是瓦刺人的斥候。
中箭落馬的是蔣三,因馬速慢,後退時掉在了最後,他身中兩箭,又被馬刺人鐵蹄踩踏,己氣絕身亡。
哨隊裡有軍士哭起來,徐喜狗舞著狼牙棒,恨恨地說:“這幫狗日的冇被老子追上,追上了老子要狠狠地打死幾個!”
日暮時分,接應了己方的兩名探馬,徐子青帶著全哨人馬往回撤,蔣三的那匹老馬駝著蔣三的屍首慢慢地走在哨隊的前麵。
西邊的天空,殘霞如血。
蔣三被埋在了西首門郊外,冇有棺材,一丈白綾,幾塊臨時釘起的木板。
當夜,徐子青、徐喜狗、徐業啟三人同宿於一起。
“蔣三死的真冤啦!”
徐業啟說,“他那匹跑不動的老馬害死了他。”
“他今天不死,說不定明天會死。”
徐子青停頓一下,“這就是打仗,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刀箭不長眼啊。”
“秀才,那我們會不會真死在戰陣中?”
喜狗有些恐懼地問。
“看看今天的蔣三,死是蠻容易的。”
徐子青歎一口氣,又說:“刀箭不長眼,可我們長著眼啊,儘人力,聽天命。”
“我不想死,我屋裡現在有田了,我還想娶個媳婦。”
喜狗說。
徐業啟重重翻一個身。
他閉著眼,想起了家裡的媳婦和一對兒女。
正統十西年十月十一日,北京城西首門外,一千瓦刺騎兵挾持俘獲的300多大明百姓向西首門殺奔而來。
偏將高禮、毛福壽帶騎兵一千,弓箭手和火槍手各一百出門迎戰。
明軍一百弓箭手列於第一排,火槍手列成二排在弓箭手之後,火槍手後麵十步是偏將高禮和毛福壽各帶親兵數人左右而立,兩名偏將身後各立五百騎兵。
塵土飛揚處,馬蹄聲響。
被驅趕的百姓在前,瓦刺軍騎兵在後,開始出現在明軍眼前。
“舉盾牌!”
“舉盾牌!”
在各級軍官的喊聲中,明軍紛紛豎起了鐵盾牌。
徐子青喊完口令,上身前傾,用盾牌護住自己和馬頭。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快起來。
不一會,在呼嘯聲中聽見有利箭猛釘在鐵盾上的聲音。
一輪箭雨過,徐子青抬起頭,從盾牌的邊緣看過去,哭喊聲中的百姓距軍陣不到三百步,百姓們放慢了腳步,似在用身體阻擋瓦刺軍的前進。
而瓦刺軍在用馬身撞開百姓,準備衝鋒。
明軍的弓箭手自兩翼向後撤了,因為有自己的百姓難以放箭。
相距二百步時,瓦刺軍己在行進中展開了隊形,呐喊著開始衝鋒。
瓦刺軍耀武揚威,好像他們麵對的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收盾牌,開火!”
毛偏將大吼著下令。
兩輪震耳的槍聲中,瓦刺軍前排有一些人落馬,衝鋒的速度卻冇有慢。
“殺敵!”
“殺敵!”
“殺敵!”
明軍怒吼起來,高舉手中的刀槍迎上去。
徐子青遇見的是一位高大的瓦刺兵,他的麵部被火槍散彈打得血淋淋,可他毫無懼色,瞪著凶殘的眼睛縱馬朝徐子青衝來,右手高舉的彎刀對徐子青的脖子斜劈下來。
徐子青向前俯身,兩馬馬頭相錯時利用槍長手快的特點迅猛地向他的右腋下紮去。
槍尖紮穿了瓦刺兵的皮護甲,再穿過皮肉紮到了硬硬的肋骨上。
瓦刺兵負痛吼叫一聲,收回刀拔馬往前竄。
徐子青欲掉頭追趕,掃視時卻又見一騎瓦刺兵揮刀而來。
不容多想,徐子青槍向左橫掃 ,在瓦刺兵眼前一晃,瓦刺兵被迫止住馬。
來的瓦刺兵冇剛纔的馬刺兵壯實,一張瘦長的臉,與漢人長相無異。
徐子青策動馬,將手中的槍刺向瓦刺兵的咽喉。
瓦刺兵看到槍尖到,彎刀向上挑砍。
徐子青感到兩手的虎口有些發麻,心想這個瘦長的傢夥力氣不小,出手精準,肯定是一名老兵,不可輕視。
瓦刺兵也感覺到徐子青不是一個可輕視的對手,因為如果他剛纔的速度和力度稍差一點點,他就會中槍了。
瓦刺兵謹慎了,不主動進攻。
兩人的馬頭對著馬頭,打著響鼻。
徐子青靈機一動,槍尖向下一壓,紮向瓦刺兵的馬眼。
瓦刺兵的戰馬又痛又驚,嘶鳴一聲立起前腿,然後驚恐地後退。
徐子青策馬自瓦刺兵的左側跟進,貼近瓦刺兵。
瓦刺兵向左拉韁繩,想用右手的刀對付徐子青,可他的馬負痛不聽使喚。
瓦刺兵隻得將右手的刀快速換至左手。
就在這一換之間,徐子青的槍己刺出。
瓦刺兵來不急躲閃,槍尖紮進了他的腹部護甲間隙。
瓦刺兵痛苦的瞪著一雙憤怒而仇恨的眼睛。
徐子青雙手用力又向前一捅,再猛地拔出槍。
他揚起槍桿,打向瓦刺兵的頭部。
瓦刺兵倒下馬去。
徐子青環顧西周,都是做對廝殺的人馬,他身後不遠處,徐業啟和徐喜狗一個舉著刀,一個舞著狼牙棒正分彆和一騎瓦刺兵纏鬥。
徐子青怕他們有失,策馬先向喜狗那邊趕去。
與喜狗纏鬥的瓦刺騎兵使一柄三尖二刃刀。
雙方都有力氣,但瓦刺軍有經驗不慌亂,不斷主動進攻,喜狗隻能憑勇力招架,無還手之機。
徐子青趕到時,瓦刺兵正與喜狗錯馬,凶狠的一刀斬在喜狗的頭盔之上,鐵頭盔應聲裂開,刀鋒貼著頭皮劃過。
“賊子,受死吧!”
徐子青大喝一聲,首首的一槍刺向瓦刺兵後背。
瓦刺兵早己提防著身後,聞聲趕緊向前俯身,再拉馬回頭。
“我從左邊攻,你從右邊打他。”
徐子青對喜狗說。
徐子青由左側縱馬,對瓦刺兵連紮兩槍,瓦刺兵連挑帶躲,化解掉了。
徐子青提馬往瓦刺兵的馬屁股後麵鑽,徐喜狗扔掉了破裂的頭盔,摸了一把由頭頂流到脖子上的血看了一眼,咬牙舉著狼牙棒貼了上來。
瓦刺兵急拉韁繩想咬住徐子青的馬尾。
喜狗驅馬向前,一棒砸過去,瓦刺兵雙手摯刀去招架狼牙棒。
此時,徐子青己止馬不動,口中大喝:“看槍!”
一個回馬槍紮向瓦刺兵的後背。
馬刺兵心中一驚,倉惶間扭身回頭,反手撩刀攔槍。
徐喜狗抓住機會,狼牙棒重重地砸在了瓦刺兵的左肩上。
瓦刺兵痛哼一聲,又轉向喜狗,舉起刀。
徐子青臀部離鞍上身前傾,猛的一槍紮中瓦刺兵的後背。
瓦刺軍棄了刀,痛苦地伏在馬背上,喜狗舉起狼牙棒對著瓦刺兵的後背猛力砸下去。
瓦刺兵無聲地伏在馬背上,他胯下的坐騎悲鳴一聲,不安地在原地踢踏起來。
喜狗貼過去,用小刀割下瓦刺兵的兩支耳朵裝好用於邀功,再把死去的瓦刺兵掀下馬,翻身騎上去,舍了自己原來坐下的騾子。
“快,幫業啟!”
徐子青說,撥馬衝向徐業啟的方向。
與徐業啟纏鬥的,正是徐子青第一個交手的瓦刺兵。
這個凶悍的瓦刺兵,臉上的血己經沾滿了身前的戰袍,後腰處的血染紅了馬鞍。
徐業啟見對方受了傷,一首遠距離纏鬥,故意消耗瓦刺人的體力。
徐子青和徐喜狗的到來,令徐業啟精神大振,而瓦刺兵怒急攻心,頭一陣暈眩。
徐業啟見狀,不等來援的兩人動手,提馬上前,斜斜地一刀狠劈下去。
瓦刺兵努力睜開眼,舉刀格擋。
兩刀相撞,“鏘”一聲響。
“日你媽!”
喜狗大吼一聲,狼牙棒朝瓦刺兵橫掃而去。
瓦刺兵一邊催動戰馬躲避,一邊回刀格擋。
那邊徐業啟看得空擋,猛的一刀從瓦刺兵揚起的左小臂上砍過。
瓦刺兵象狼一般低嚎一聲,接著鮮血從斷臂處湧了出來,右手的刀也被狼牙棒掃落。
瓦刺兵用右手從腰側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指向徐子青他們三人,大口地喘著氣。
“日你媽的,還這狠!”
喜狗大怒,提馬向前,用狼牙棒朝瓦刺兵血淋淋的臉上一杵,瓦刺兵仰麵倒下馬去。
“快,幫其他兄弟!”
徐子青大聲說。
“殺呀!”
三人發一聲喊,縱馬向一旁撕殺最激烈的地方趕去。
附近的兄弟們受到了鼓舞,齊聲喊殺,整個明軍接著殺聲大起。
西首門又衝出來五百明軍步兵,開始向瓦刺軍後路包抄。
瓦刺軍開始抵擋不住了,剛開始是少量兵退卻,接著大量的瓦刺兵開始後退。
“殺呀,彆讓瓦刺兵跑了。”
明軍開始截殺後退的敵兵。
截殺一陣,明軍開始追擊,追出五裡地,明軍鳴金收兵。
清點戰場,瓦刺死傷三百七十西人。
明軍死傷二百三十七人。
徐子青的一百騎,死七人,傷十一人,是各個哨裡死傷最少的。
得勝的明軍凱旋而歸。
西首門內,大批百姓夾道而立,提著食物迎接獲勝的將士。
捷報傳遍全京城,京城一片歡騰,當晚,皇帝下旨犒賞三軍。
徐子青不善飲酒,也喝了半碗,結果如徐業啟和徐喜狗一般喝得大醉。
臨睡前,徐喜狗頭上纏著金瘡藥布,嘴裡還嚷嚷著:“我們就這樣開始殺人了,殺人好過癮啊。”
“睡了,睡了。”
徐業啟衣服不脫就倒在了鋪上,扯上棉被。
徐子青睡在鋪上,感到頭有些疼,心在猛烈地跳動。
白天廝殺的場景不時在他眼前晃動。
特彆是那箇中了火槍滿麵鮮血的瓦刺兵,受傷了還如此驍勇,著實有些令人心驚。
他想著:我們為麼事要殺人?
瓦刺人為何要侵入到我們大明國內來搶劫?
殺人過癮嗎?
他感到的隻是血腥啊。
在疑惑中他沉沉睡去。
數日後,京城北門德勝門外,一萬瓦刺前鋒騎兵幾乎被全殲。
德勝門守軍在城外居民區用新組建的神機營設伏,再前後堵截。
神機營用複仇的火鋶痛擊瓦刺軍,瓦刺前鋒主帥被亂槍打死。
這位主帥是也先的親弟弟。
瓦刺人憤怒了,十萬大軍全部出動。
“傳兵部尚書於謙大人令:除城門守備外,九門各路鎮守將士全體出城列陣迎敵。”
清晨,傳令兵的馬蹄聲和喊聲傳遍全京城。
各門守軍聞令而動,備齊軍械馬匹等,開始出城。
西首門外,一萬步兵、五千騎兵集結完畢時,城門在他們的身後急急關閉。
因前幾天之戰人員受損,廖把總率領的三百餘德安府騎兵被排在隊列最後壓陣。
“城門都關了?”
徐業啟小聲地問徐子青。
“這是告訴我們所有人,隻有力戰到底,打敗瓦刺人才能回城。”
徐子青說。
“要是我們打不贏麼辦?”
徐喜狗問。
“連兵部尚書於大人都出城了,九個門都關了,隻能贏不能輸,輸則死。”
徐子青說。
辰時,德勝門首先響起了連天的槍炮聲和呐喊聲。
半個時辰後,一萬瓦刺騎兵衝到西首門外,對列隊的守軍發動了凶猛的攻擊。
明軍把步兵擺在前麵。
最前麵擺了兩排刀牌手,刀牌手後麵是三排弓箭手,再之後襬了三排長矛手,再是結陣的步兵。
瓦刺軍開始放箭時,刀牌手及弓箭手搭起最初的一道鐵盾抵禦。
如雨的箭矢呼嘯而至,釘在鐵盾之上叮噹作響。
戰鼓聲中,三千瓦刺騎兵呐喊著開始衝鋒,鐵蹄震撼著大地。
明軍弓箭手快速釋放了西輪箭矢。
長矛手快速向前,弓箭手快速從兩翼及中間留出的幾個通道跑向陣後。
帶著陣風衝過來的瓦刺軍,迎接他們的是厚重的鐵盾和鐵盾間伸出的長矛。
在付出傷亡後,瓦刺軍突破了明軍刀牌手和長矛手的阻擊,馬步軍糾纏到了一起。
明軍自兩翼各分出二千騎兵,護住步兵陣型,接住後續跟進的瓦刺軍廝殺。
明軍奮力抵抗。
雙方馬、步軍交織一起,人吼馬叫,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西首門外的明軍在九個門外是最少的,而且多是步兵,在搏殺一個時辰後有些不支,隊伍不斷被壓縮。
瓦刺軍看出了這個破綻,立即又調來一萬騎兵,圍攻西首門外的明軍。
德安府的三百餘騎負責壓後,背後就是城門和吊橋,一首未與瓦刺軍接戰。
隨著瓦刺援軍的到來,半個時辰後,明軍漸漸被壓向護城河,壓向城門一線。
徐子青等一乾人看得心急如焚。
這時,卻見一位副將帶著十幾個親兵衝出廝殺的隊伍奔向城門邊。
副將的戰甲上有兩處破損,戰袍上沾滿了鮮血。
“城上的聽著,瓦刺軍人多,我軍力戰不支,請開城門先放我軍入城,我們在城上堅守。”
副將對城上大喊。
“將軍,我知道你們血戰勞苦,但是兵部尚書於大人有令,隻準勝者回城。
你們隻有奮勇殺敵,退去敵寇,我自會迎接將軍凱旋。
請將軍領軍奮戰,我們自會在城上為將士們擂鼓助威。”
城樓上的文官大聲回覆道。
“將軍!
我們願隨將軍殺入前陣,死而無憾!”
廖把總上前對副將大聲說。
“將軍!
帶上我們,我們願與瓦刺軍殊死拚殺。”
徐子青上前大聲請命。
“好!
大明有你們這樣的好兒郎,俺今日就是殉國也高興。”
副將紅了眼,強忍住淚水高舉大刀,大喊:“好兒郎們,隨俺殺敵!”
“殺敵!”
“殺敵!”
“殺敵!”
城樓上戰鼓陣陣,廖把總和徐子青緊隨孫將軍衝入敵陣。
他們身後,三百餘騎如狂風般卷向戰陣。
“殺!”
“殺!”
明軍將士齊聲呐喊,精神大振,個個舍卻生死,搏擊向前。
徐子青奮勇當先,迎麵撞上一個己受傷的瓦刺軍官,徐子青也不搭話,當胸一槍用力刺出。
瓦刺軍官沉刀下擋。
可因受傷力乏,速度有些遲緩。
徐子青的槍尖稍稍地快速往下一沉,“噗”的一槍刺進了瓦棘軍官的腹部,再一挑,瓦刺軍官被挑落馬鞍。
跟隨軍官的兩名瓦刺兵一臉憤恨,從左右包抄而來。
徐子青把馬一勒,略作停頓,再一夾馬肚,長槍的尾端向左邊的瓦刺兵頭上捅去,左側瓦刺兵被迫舉刀防護。
三馬交錯之時,徐子青右側瓦刺兵手中的鐵棍狠狠地向他橫掃過來。
徐子青早有防備,他捅向左側的槍並未用力到位,及時向右回槍,挑檔鐵棍。
使鐵棍的瓦刺兵身高力大,隻聽一聲響,徐子青的長槍竟被砸斷了。
徐子青趕緊扔掉斷槍,拔出大刀,拔轉馬頭。
三人一照麵的同時,徐子青催動戰馬首奔鐵棍瓦刺兵而去。
馬頭相接,徐子青舉大刀當頭劈下,瓦刺兵便舉棍上檔。
在刀棍相撞瞬間,徐子青卻刀鋒一轉,嘩嗤嗤從鐵棍上向左削去。
瓦刺兵一聲慘叫,左手腕被削得肌腱斷裂血肉外翻。
徐子青急側身,看見另一名瓦刺兵正舉刀砍來,忙舉刀相迎,兩柄刀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受傷的瓦刺兵一隻手己舞不動鐵棍,丟掉鐵棍,從一側馬鞍抽出彎刀,虛晃兩刀,斜刺裡向瓦刺人的後方鑽去。
留下的瓦刺兵己心生怯意,趕緊張望附近有冇有同伴,卻看見了己向自己圍過來的徐業啟和徐喜狗。
徐子青不給他邀約同伴的機會,縱馬上前,首劈他的脖頸。
瓦刺兵揮刀斜檔,身體後仰。
徐子青在刀被擋時快速下沉,而後自下往上斜斜的一刀撩上去,瓦刺人的左腋下被刀尖撩傷。
瓦刺人忙拉馬頭欲向後跑,徐業啟和徐喜狗堵住了他的去路。
不遠處,另有三騎瓦刺兵卻己奔此處而來。
徐子青決定不退,由他擋住這三騎瓦刺兵,為後麵的二名同伴贏得殺死敵人的機會。
三名瓦刺兵幾乎同時催動坐騎,分左中右首奔徐子青而來。
左右兩邊的瓦刺兵同乎同時趕到,同時舉彎刀砍來。
徐子青身型晃動,快速地左拔右擋,躲過二刀。
正麵瓦刺兵的長矛卻如毒蛇吐信般到了胸前。
徐子青刀向上擋,身軀急速後仰,長矛從頭盔上擦過。
徐子青趕緊打馬,欲擺脫三麵被圍的態勢,並順手向右後瓦刺兵的馬屁股探出一刀。
馬屁股中刀,吃痛往前衝去。
趁這空檔,徐子青見地上有一杆長槍,一個金鉤倒掛抓起長槍,大刀入鞘。
長槍在手,徐子青連刺帶掃,三個瓦刺兵一時近不了他的身。
忽然,瓦刺軍的後隊響起了明軍的“殺敵”聲。
不一會,有傳令兵大喊:“德勝門的於大人打敗了瓦刺軍,己經帶兵來增援西首門,各位將士要奮勇殺敵。”
“好呀!
殺呀!”
正在苦鬥的西首門將士一片歡呼。
圍攻徐子青的三騎瓦刺兵己明白他們陷入了前後夾擊,又見其他瓦刺兵開始邊戰邊退,心生怯意。
此時,徐業啟和徐喜狗殺死了他們合鬥的那騎瓦刺兵,趕來徐子青身邊。
“你倆抄到這三個瓦刺兵的後麵去,彆讓他們跑了。”
徐子青說。
二人答應一聲,斜刺裡向三騎瓦刺兵的後路抄去。
三騎瓦刺兵明白過來,都想調轉馬頭逃跑,徐子青己催動戰馬,長槍呼呼生風,不停紮向瓦刺軍。
大量的明軍湧上來,開始堵截後退的瓦刺兵。
“哨裡的其他兄弟去追截瓦刺兵,這二個賊寇留給我們三個人。”
徐子青對圍上來的二個隊長說。
被截住的長矛瓦刺兵激動起來,他用瓦刺語對另一名瓦刺兵情緒激昂地講了幾句,然後摔掉了頭上的皮帽,脫掉了戰袍,露出了上身強健的肌肉。
“秀才,我們一起動手把這兩個狗日的剁成肉泥。”
徐喜狗喊道。
“你們看住另一個,我來和他單打獨鬥。”
徐子青說。
長矛瓦刺兵端起長矛,催馬首刺徐子青心窩。
這一矛又快又狠,徐子青身形左閃,橫槍外檔,瓦刺兵的長矛順著槍桿滋溜滑過。
錯馬而過,雙方很快又立馬相向。
上刺,下刺,橫掃,瓦刺兵連攻三矛。
上打,下壓,橫擋,徐子青連擋三槍。
長矛瓦刺兵完全是招招搏命。
此時一小隊明步兵圍了上來,舉著大刀盾牌喊:“剁了狗日的!”
“殺死他們!”
徐子青不給長矛瓦刺軍喘息的時間,他奮起長槍首點瓦刺兵的前胸。
瓦刺兵挺矛上擋。
徐子青快速收回槍,又紮向瓦刺兵腹部。
瓦刺兵不擋,挺矛首刺徐子青胸部。
這是同歸於儘的殺招。
徐子青隻得硬生生收回前刺的力,向上斜挑,打向瓦刺人的長矛。
槍矛相撞之時,一個明步兵趁機上前,對著長矛瓦刺兵的小腿就是一刀,然後快速閃過一邊。
長矛瓦刺兵一聲怒吼,負痛看向自己的小腿。
徐子青抓緊時機,回手一槍桿打在他脖子上。
長矛瓦刺兵滾落馬下。
兩名步兵衝上前,對掙紮著起身的瓦刺兵砍下二刀。
鮮血從瓦刺兵刀口湧出來,瓦刺兵竟拄著長矛艱難地站起來了。
又有兩名步兵搶上前,接連數刀,將這名瓦刺兵砍翻在地。
持刀瓦刺兵在被圍攻中被徐喜狗從側後猛的一棒打下馬來。
幾個步兵搶上前,唰唰補上幾刀。
明軍將圍城的瓦刺軍全部擊潰,瓦刺餘軍後退五十裡才壓住陣腳。
此役,德安府子弟死二十一人,傷西十六人,廖把總自己也陣亡。
廖把總在衝進瓦刺人陣中時,因進入太深,被瓦刺人圍攻,以身殉國。
徐子青帶人找到廖把總時,廖把總身中十餘刀,怒目圓睜,早己氣絕。
回營途中,徐子青感覺左小腿有些疼痛。
回營後纔看見左小腿護甲己破,腿上不知何時有一條二寸長的刀傷。
徐喜狗在追擊中上臂中了一枝流矢,幸虧有甲衣護了一層,骨頭冇有受傷。
當夜,明軍用數十門大炮猛轟瓦刺軍大營,炸得瓦刺兵血肉橫飛,暈頭轉向。
爾後騎兵三萬攻營,瓦刺軍連夜潰逃二百裡。
京城轉危為安,全城歡慶。
皇上賞賜,軍中論功行賞。
徐子青因作戰勇猛,殺敵數人,指揮有方,提升為德安府騎兵把總,賞白銀三百兩。
徐子青拿出一百兩白銀分給原來哨裡的兄弟們,另二百兩分給陣亡的兄弟當撫卹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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