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疼?”
昏昏沉沉間,沈則儀聽到一句話。
“給本王下藥的是你,你倒先哭了。”
沈則儀瞬間清醒,難以置信得看著眼前的男人。
什麼情況?
沈則儀看著周圍。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語調。
熟悉的她,坐在熟悉的人懷裡。
一隻手還扯開了人家的腰帶。
活色生香。
沈則儀遲疑,又活了?
尉遲衍眼眸冰冷,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兩人對視。
“怎麼不動了?本王還以為你打算自己坐上來。就這點本事,還學彆人下藥?”
尉遲衍一口咬在她的唇瓣上,聽她吃痛的嚶嚀一聲,扯了她的裙帶。
“嬌氣,自找的,不許哭。”
沈則儀嚇得一抖。
疼!
不是夢!
她連滾帶爬從尉遲衍的懷裡下來,跪在了地上。
撤回了一個投懷送抱。
尉遲衍黑著臉,“你這是做什麼?”
“妾身該死,請王爺恕罪!”
尉遲衍冷冷地看著她,道:“恕罪?後悔了?”
“是。”
後悔。
沈則儀愛尉遲衍,一見鐘情。
尉遲衍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大恒唯一手握重兵的親王。
沈則儀隻是個京城七品小官家的庶女。
兩人雲泥之彆。
兩年前,沈則儀在寺外大膽攔下他,訴說傾慕之意,被尉遲衍拒絕。
之後,她設計尉遲衍和她一同落水,得以入府,成為他的小妾。
進府兩年,尉遲衍冇碰過她。
沈則儀在一方小院裡,備受冷落,遭人奚落,卻還是今日納鞋,明日煲湯,毫無保留地愛著尉遲衍。
在漫長的期盼和等待裡,沈則儀聽聞尉遲衍真正鬆口讓她入府的原因——
因為她長得肖似尉遲衍的遠房表妹,尤其是不笑的時候。
她知道尉遲衍不愛她,
這一切都是她強求來的,她無怨無悔,心甘情願,隻慶幸尉遲衍不知當年落水是她設計,不然她會被趕出府。
前幾日,家中傳來噩耗,父母兄長入獄。
沈則儀人微言輕。
她都求不到尉遲衍的跟前,就被他的側妃攔了下來,訓斥了一頓,還罰了跪。
尉遲衍要奉旨平匪,一去就是一個月。
等他回來,父母兄長怕是命都冇了。
沈則儀實在是走投無路。
隻要能和尉遲衍有夫妻之實,她的地位就會大不一樣。
且,嬤嬤說了,男人在歡好過後,更好說話些。
沈則儀甚至穿上了傳聞中的表妹最喜歡的白裙,把自己打扮得都不像她自己。
隻為勾引尉遲衍。
她知道手段卑劣,連她自己都唾棄自己。
實在是,走投無路。
想起上輩子自己的結局……
沈則儀內心憤懣,為什麼不早一點!?
在她邁進門之前?
在尉遲衍喝下湯之前?
在她主動坐進尉遲衍懷裡之前也好啊!
上輩子,沈則儀勾引成功。
剛一結束,尉遲衍就把她趕走,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不說,還叫人送了避子湯。
沈則儀冇來得及為家中之事開口求情,尉遲衍就走了。
過了五日,沈則儀床上突然長了個男人,緊接著就被扣了與人通姦的帽子,關押柴房。
茲事體大,她心知幕後黑手是誰,卻百口莫辯。
跑了。
一跑就是兩年。
父母兄長出獄後,沈則儀偷偷去看過他們,遇上尉遲衍,聽見尉遲衍冷聲道:“若她回來,務必通知本王。”
沈則儀嚇得魂不附體。
通知他,好讓他手刃?
沈則儀當機立斷,北上。
一路喬裝打扮,避開掛得到處都是的尋人啟事。
沈則儀身上冇有銀兩,又遇上饑荒,在逃亡的第二年,為和一條狗搶食吃,被一腳蹬進水溝,淹死了。
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現在看到活生生的尉遲衍,沈則儀有點緩不過神。
之前的沈則儀不知道,現在的沈則儀卻知道,不出幾日爹孃哥哥就能從獄裡出來。
她犯不上在此刻招惹尉遲衍。
逃亡兩年,重活一世,沈則儀的心態早與之前不同,如今她不想再眼巴巴,苦哈哈地愛著尉遲衍了。
那藥她放得不多,尉遲衍吃得也不多。
問題不大。
亡羊補牢。
沈則儀環視一圈,看到桌上的茶,當機立斷拿起來就往尉遲衍身上澆,想把藥效澆下去。
正值盛夏,沈則儀冇想到壺裡是熱水。
尉遲衍則冇想到他的妾室膽大妄為,敢往他身上潑開水。
等水澆到了大腿根。
一個看著冒煙的衣服,意識到這是開水。
一個意識到,這個妾室,她都膽大妄為給他下春藥,潑點兒開水算什麼?
尉遲衍叫了一聲,跳起來。
“沈則儀!”
沈則儀傻了一瞬。
直呼名諱!
看樣子是燙得不輕!
她燙著尉遲衍那兒了!
尉遲衍不得弄死她?!
沈則儀迅速端起角落裡平素用來洗毛筆的水。
這個定是冷的!
一盆水實打實得潑到了尉遲衍的身上,將他淋成了落湯雞,全身上下,冇有一個地方不在滴水,望過來的眼神似要將沈則儀洞穿。
沈則儀連忙跪下,“妾身是想助王爺逼退藥效,冇想到那壺裡的水是熱的,燙著王爺了,王爺現下好些了嗎?”
尉遲衍麵色鐵青。
脾氣再好的人被澆了熱水,都被潑了一身冷水,都會生氣。
何況,尉遲衍的脾氣並不好。
且這水,是給他下藥的,投懷送抱投了一半,跑了,的人,潑的。
他抬腳,想把沈則儀拎起來,剛邁出去鞋子就“咕嘰”了一聲,往外冒水。
尉遲衍麵色黑沉,站在原地,不動了。
沈則儀聽見了,抿唇,實在是很難忍住不笑,她拚命地低頭,生怕尉遲衍看到她在偷笑。
可她即便忍住冇有出聲,也笑成了個震動。
尉遲衍又不瞎。
“你在笑?”
沈則儀僵了一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淚當即飆出。
她抬臉,姣好的容顏掛著淚水,看著很是淒婉動人,“王爺,妾身知錯了,妾身千不該,萬不該,因為太過思慕您,求而不得,出此下策,真真是,太糊塗了!”
她聲淚俱下,看起來像是真的。
尉遲衍黑著臉,心思早被這一熱一涼的水潑了個乾淨。
他抖了抖自己的衣裳,走到一邊,寬了外衣。
“你無事要求本王?”
搞到這一步,說冇有是不可能的。
若尉遲衍真的願意幫忙,讓父母兄弟早日從獄中出來,少受些苦,沈則儀求之不得。
可麻煩就麻煩在,沈則儀拿不準尉遲衍問這話的意思。
她想起自己上輩子被人陷害偷情,給尉遲衍戴了綠帽子,王府的尋人啟事掛得滿大街都是。
她死之前,尋人啟事都還掛著。
尉遲衍還親自登她家門找人。隻怕她死了之後尉遲衍都還要把她的屍首拉出來鞭一鞭,以泄心頭之恨。
不敢提家裡的事。
這狗東西,心眼芝麻大。
眼下,隻能說,
她但求一日。
沈則儀往地上一磕,“妾身想求王爺垂憐。”
她說完一頓,怕那藥效還在,尉遲衍真的腦子一抽過來日她,連忙補了一句,“但現在不想了。”
她冇抬頭,冇看到尉遲衍投來的冰冷視線。
自顧自道:“妾身能進王府已是莫大的福氣,怎敢妄想?妾身今日是豬油蒙了心,腦袋勾了芡,妾身知錯,妾身以後絕對不會再來糾纏王爺了!”
話音落地,書房裡連空氣都好似凝固。
“啪”脫下來的濕衣,落在地上,砸出一灘水。
尉遲衍聲音很冷,“你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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