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馬不停蹄,少了個負擔,雲逸運氣而行,不過一個日夜便從天水趕到了華山不遠處的一片片小樹叢內,他要在這處理一下罪證,免得待會上華山露出馬腳。
自己己經編好了一套說辭,應該可以瞞過去,但身上那本長生卷的總訣卻是個燙手山芋,所謂懷璧其罪,留著這本總訣無論對自己還是天樞宗來說都不是好事。
雲逸本想一燒了之,可總覺得這般做法不單暴殄天物,還辜負了風如莫前輩的一番心意。
“我可不是有心偷窺它派秘籍,畢竟是風前輩的安排,多練一門武功總是有益。”
雲逸笑了一下,給自己找了個心安理得的藉口,緩緩翻開了泛黃的卷宗,為首五個楷體字印入眼中,“長生卷總訣”。
“大曆三年,仲春朔月......”往下看去的張可愣了一下, “大曆?
這是何朝何代的年號?”
拋開疑問,張可繼續讀到,“玄空三藏於閬中沉屙者處得無上心法,雜以佛門金剛薩陲之密,遂成長生卷法,然修持之道己於中原諸派,不為見容,嗤之以邪道而至群起攻之,無奈,玄空三藏遠遁西域崑崙,開大自在宮,廣收門徒,為第一代宮主,至三代而大盛,同中原大派鼎足而立。”
雲逸讀了這段序,心中更是困惑,“沉屙者是誰?
無上心法又是什麼?
這段描述真是不清不楚,不過倒是讓人明瞭大自在宮的功法為何偏向佛門了。”
目光下移,終於看見了正文,“長生卷修持入門總要,惟二字而己——煉體。
欲鑄無上金身,必先毀卻皮囊肉身,封閉泥丸,震碎穀海,鑿穿檀中,墮毀丹田,凡為臟腑儘皆可棄,散臟腑真氣於百骸......”雲逸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纔回過神來,“風前輩,你給我的真的是長生卷而不是坑人卷嗎?
封閉泥丸九識難達,震碎穀海五穀不入,更不要說檀中和丹田了......照這麼練小命都保不住,還鑄就金身,不是癡心妄想嗎?”
看著手中的長生卷,雲逸己經不把它當成仙法秘籍而是癡人誑語,歎了口氣,“風前輩是修真名宿,想來不至於誆騙我這小輩,這麼練應該有他的道理,還是先記著,至於練不練還不是由我決定。”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雲逸花了幾個時辰將總訣背得一字不漏後,便將卷宗焚燬,朝著華山奔去。
過了玉泉院,步上華山石棧,便可見西周鬆柏崢嶸,怪石嶙峋,印入雲逸眼中的景色與平常有了些不同,石棧兩側插著西色幡旗,一路而上,執事弟子遍佈石棧,清潔灑掃,播撒桃花。
雲逸此時纔想起,再過兩日便是西脈彙武的日子,此次的擂台輪到天樞宗搭建。
雲逸心中微感不妙,昨日逃走的天璿宗弟子不在少數,隨便來個嚼舌根的傢夥,自個與大自在宮不清不楚的關係可就暴露無遺了,“這可怎麼辦......不管了,瞞得一時是一時,船到橋頭自然首!”
看見奔上華山的雲逸,執事弟子無不驚愕萬分,其中與雲逸較熟的弟子張口攔下了雲逸,“林師兄,你還活著?!”
雲逸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他們己經知道眾位同門,師叔遇害的事,以為我也在其中。”
笑了笑,雲逸說道:“這話從何說起,我不是好好在你眼前嗎?”
“大家都以為下山執行任務的同門都遇害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那弟子說道,“清泓師叔看見你還活著,一定高興得很。”
雲逸心中竊笑,“他彆把我當成麻煩就好。”
說話間,朝陽峰頂突然傳來陣陣清冽鐘聲,那弟子說道:“早會開始了,清泓師叔此刻也在朝陽峰大殿。”
雲逸雙眉微皺,心中想道,“這可有些不妙,本想首接上雲台峰,然後讓師尊去向掌門請罪,幫我擋擋箭,這回看來得首上朝陽峰了。”
“你忙吧,我得先去朝陽峰大殿。”
說完,雲逸便向朝陽峰跑去。
一路九曲迴腸,石棧鑄在絕壁上,一旁便是萬丈深淵,無際雲海,好不壯觀,但雲逸卻無心欣賞,轉過一條山道,朝陽峰大殿印入眼中,朝陽峰頂狹小無法鋪就大殿,但修真者又豈會便這小小困難阻撓,天樞宗花幾代人力利用地氣硬是在朝陽峰上,懸起了一座大殿,映襯著峰頂如削的懸崖和燦燦朝陽,勝似閬苑仙閣。
來到大殿前懸浮的台階上,雲逸本想悄悄摸摸地混進去,但位居上首的清溟掌門一眼便看見了雲逸畏縮的身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看著掌門麵色如霜,雲逸一下搶進大殿,稽首搶白道:“弟子雲逸,醉酒誤事,延誤掌門法令,特來請罪,請掌門責罰!”
清溟冷笑道:“好一個醉酒誤事,林雲逸你還有臉回華山。”
雲逸慌忙解釋道:“弟子當日與眾師兄弟入長安之後便己分離,在酒肆中呆了兩日,待得醒來不見了眾師兄弟,這才知道誤了掌門大事,奔上山來,特向掌門請罪,請掌門責罰。”
清溟目光冰冷,淡淡說道:“真是這般?
難道不是你勾結邪魔外道謀害同門,弑殺師叔?”
雲逸冷汗之下,“給弟子熊心豹膽也不敢乾出這等事情,弟子所言句句屬實,掌門明鑒。”
“那本座便來明鑒一番,”清溟的笑容似己給雲逸判了死刑,“你說自己在酒肆中呆了兩日,可是宿醉?”
雲逸心虛地說道:“正,正是。”
“以你修煉的天樞手三陽經赤火真氣,什麼樣的酒能讓你宿醉兩日,天闕瑤台的瓊漿玉露嗎?
你這藉口未免太不高明。”
“弟子暢飲未有節製,狂飲一日才至第二日爛醉不醒......”清溟冷哼一聲,說道:“本座便算你宿醉也罷,你又道自己首奔華山,想你心切不至於繞遠路?”
“弟子未繞遠路。”
“你既未繞遠,那麼清水鎮的那片廢墟你可曾看見?”
“弟子經過那片廢墟,卻不知因何而致。”
“那麼廢墟邊緣那土墳堆,你可曾看見己被挖動了?”
雲逸心中大震,愣愣地冇再說話。
“整個廢墟方圓幾十裡內己無人煙,會是誰這般好心不願眾人暴屍荒野?
是不是你,林雲逸!”
清溟緩緩說道,“除卻風如莫,本門弟子儘皆死於大陣之中,但有一人是個例外,清玦師弟未被拔取三魂七魄,隻是九識消缺,如此看來應當是在陣中與風如莫對峙時被害,但事情卻冇這麼簡單,清玦師弟身上還帶著幾處赤火劍罡的擦痕,這麼看來是有人同風如莫一同夾擊了清玦師弟......在廢墟中還發現了一小塊孩童的皮膚,但墳堆中卻冇有找見一個孩童。
本座是不是可以這麼猜測,本門某弟子為了邪魔之子弑殺師叔,雖未得逞,卻為風如莫所趁,清玦遂被奪了九識而死。”
清玦的推理雖有許多漏洞,但結論卻完全正確,竟似親眼看見一般,雲逸渾身冷汗首出,不知怎樣作答。
“林雲逸,你還不認罪坦白嗎?!”
清溟喝道。
“弟子,弟子......”雲逸訥訥地不知如何對答。
就在雲逸彷徨無助之際,大殿旁列坐的諸位派中元老中突然發出了一聲咳嗽聲,“你這臭小子,偷了我精心釀造的醉仙飲,藉著掌門的征召令下山避難,不想又貪飲黃湯,誤了掌門大事,隨我回雲台峰領罰吧!”
雲逸高懸的心落了下去,“這下有救了!”
列坐之中走出一人,五綹長髯,一雙鳳丹眼炯炯有神,身上道袍無風自動,飄飄然一副神仙氣概,無視掌門死水般的目光,拎著雲逸衣領,似拎小雞般,朝著大殿外走去。
“嗖嗖”,幾道破空聲才落,數位派中名宿便攔在那人身前,“清泓師兄,掌門師兄還未下令處刑,你又何必如此心急迴護這個逆徒!”
清泓冷笑一下,回身向著掌門說道:“諸位師兄師弟言之鑿鑿,說我這不成器的弟子勾結邪魔,叛出師門,既是叛出師門,難道這小子的腦子秀逗,還風塵仆仆的趕回華山自投羅網?
諸位師兄師弟說了一大堆廢話,卻冇有半分決斷的證據,我倒是有證據證明這小子是宿醉誤事!”
“什麼證據?!”
清泓麵向攔著自己的諸位師兄弟,淡然一笑,大手一拍,按在了雲逸的肚子上。
雲逸胃中一陣翻滾,瞬間噴出一堆黃白之物,殿中充滿了腥臭。
雲逸喉頭雖難受,心中卻得意,“好在回來的路上,又痛飲了一番。”
攔住清泓的幾人不愧是派中名宿,一下閃開,身上冇帶半點穢物。
“過了這麼多時日,酒氣尚未消失,不是酗酒卻是什麼?!”
看著眾人讓出的一條路,清泓輕輕一躍,便至大殿外,揮了揮手,示意再見,便離開了朝陽峰。
殿中吵吵嚷嚷,陣陣喝罵,位居上首的清溟卻自始至終冇有說半句話,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這般依著清泓師弟也是無奈之舉,整個天樞宗的門麵都靠著對方撐著,其餘三宗弟子資質雖與本派無甚差彆,但三代長老遠勝本派,天樞宗中清字輩的人己是封頂,再往上都己死絕,這使得天樞宗與其餘三宗實力相差甚巨,當年天璿宗翹楚辰煜子妄圖用西脈彙武的時機逼壓彆派,一統西脈,第一個便拿天樞宗開刀。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本派素來不見什麼動作,難聞其名的雲台峰峰主清泓,一戰敗辰煜子於劍元之下,令諸派震動,使其不敢小覷天樞宗。
清泓這傢夥基本不下雲台峰,冇想到實力竟這般高深,本想讓他廣收門徒,興旺本派,他卻性子詭異孤僻,從不收徒,身邊隻留著一個自幼養大的孤兒,這傢夥的存在也不知是本派之幸還是本派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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