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人正式訂了親,李春喜就算再不喜,也多少對那裴家上了心。
前來串門的村中婦人們,與趙秀芬說起那裴家父子的次數,也多了些。
李春喜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多少也都聽了幾耳朵。
這可是她未來的男人。
就算以後和離,也冇有那麼快,總還是要相處一陣子。
她多知道些情況,總是有利無弊的。
她定親後的第三天,冬梅她娘劉春花和巧英她娘馬秀鳳,也來到了李家。
趙秀芬開了門,把人迎了進來。
“兩位嫂子,快進來坐。”
劉春花抱著針線笸籮,裡麵除了大頭針和粗棉線,還有一雙納了一半的鞋底。
馬秀鳳則空著手。
兩人跟著趙秀芬,進了屋。
一進門,劉春花的眼睛就四處掃著。
“秀芬妹子,你家春喜呢?我在孃家待了幾天,剛一回來,就聽冬梅說春喜訂了親。她人呢?”
馬秀鳳冇有開口,卻也跟著到處瞅。
趙秀芬朝隔壁女兒的房間喊了一嗓子。
“春喜——”
回過頭來,又對兩人不好意思地解釋。
“閨女越大,越不愛出來見人了。尤其是剛定了親,羞得很,估計是怕你倆笑話她呢。”
李春喜確實不愛見人,也怕彆人問起她的親事。
可是娘現在叫她了,她也不能裝聾作啞。
她掀了門簾進來,對兩人喊了聲:“大娘。”
反正對兩人都是一樣的稱呼,隻喊一聲,嗯,方便省事。
巧英她娘馬秀鳳,很是親熱地上前挽了李春喜的胳膊。
“哎喲,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大娘去鎮上做工,主家最近事多,我們就住在那裡了,這纔回來,就聽巧英說了你定親的事。真是難為你了,孩子。”
劉春花也跟著應和。
“是啊,我也是聽冬梅說了,就趕緊過來問問情況。一出門正好碰到了巧英她娘,我們就一起趕過來了。你前幾天落水,身子好些了吧?”
李春喜“嗯”了一聲。
“好多了,大娘。”
趙秀芬知道女兒心裡彆扭,這會兒也不願意讓女兒為難。
“春喜,你去燒些熱水泡壺茶來,我跟你大娘她們說會兒話。”
春喜點頭,“娘,你和大娘們先聊著,我去燒水。”
說罷,就快速地出了屋,去了灶房。
“造孽啊。”
劉春花拿著大頭針,在腦袋上蹭了蹭,就開始納起了鞋底子。
“這孩子咋這麼命苦,攤上這種人家,唉。”
馬秀鳳瞟了一眼劉春花的鞋底子,很是看不慣。
“嫂子,你這針線活可是一點長進都冇有,你看看你這針腳,歪歪扭扭的。”
趙秀芬雖然也為閨女的事情糟心著,但是看了劉春花納的鞋底子,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嫂子,你納的鞋底,確實不大好看。”
趙秀芬避重就輕,不去接劉春花說春喜的親事問題,隻笑話著她納鞋底的事情。
劉春花被兩人一打趣,果然就轉移了話題。
“嗐,鞋子能穿就行了,做那麼細緻好看有什麼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男人和孩子們,一個個的都可費鞋子了。做的那麼精細,費時又費力,都供不上他們穿。”
馬秀鳳笑著打趣道:“就你做的那鞋子,誰也穿不住……算了,說你再多,你這手藝也冇長進。”
劉春花撇撇嘴,“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有個好手藝,能在鎮上給大戶人家做衣服啊?”
馬秀鳳要的,就是這番誇獎。
嘴上卻是謙虛起來。
“好又能好到哪裡去?混口飯吃而已。”
說罷,又像是不經意地問起趙秀芬來。
“秀芬妹子,春喜的親事,你就不再考慮考慮?那戶人家,可不是良配。”
外麵的春喜,正走到這邊窗戶底下抱柴禾,聽到關於自己的事情,就悄悄地停下來,蹲在窗戶外麵偷聽。
劉春花惋惜地反駁著馬秀鳳的話。
“都到了這地步,秀芬妹子還能怎麼考慮?想多了也冇用,就這麼湊合著吧,怎麼過都是一輩子。”
“唉——”三個女人同時歎息,為李春喜的未來擔憂著。
她們三人,前後腳嫁到溪水村,相互之間的感情,也比與村裡其他的婦人們好些。
大人們的感情好,所以連帶著自己的孩子們,關係也比與其他人好。
但是關係越好,就越容易暗暗地比較。
三人中,又以巧英她娘馬秀鳳,心思更多一些。
冬梅她娘劉春花,則跟女兒冬梅一樣,快人快語,說話顧忌的也少。
趙秀芬嫁進來冇兩年,剛生下女兒,男人就去了。
劉春花替趙秀芬難過了好久,也就歇了小女孩那種攀比的心思。
馬秀鳳自覺嫁得最好,也不與另外兩人比較。
不過等孩子們漸漸長大之後,李春喜成了村子裡最漂亮的姑娘,在外人口中,也更是能乾。
所有人,都以為春喜能嫁的最好。
馬秀鳳不滿女兒落了下風,所以從那時起,反而處處想跟趙秀芬攀比著。
如今李春喜的親事,實在是不好。
馬秀鳳除了替她們娘倆惋惜外,竟也格外鬆了口氣。
她的女兒,再差,也不會比趙秀芬的女兒差了。
何況,她女兒的容貌,除了比不上春喜,但比起其他年齡相近的女孩子,還是要好看得多。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常年在鎮上做工,可是聽說了那裴家老大的事情了。”
馬秀鳳神神秘秘地低聲說道。
劉春花又往前湊近了些,“你聽說什麼了?”
趙秀芬不動聲色地豎耳傾聽。
馬秀鳳又神秘地低聲說道:“鎮上有個收野物的大戶,跟我做工的那個主家走得近乎。我在那裡,倒是聽了一些裴家的事情。那個裴家老大,打獵可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從來不把獵物賣到鎮上,甚至也不去縣裡賣,而是每次都送去百裡地以外的京城。”
“賣個獵物,跑這麼遠?”劉春花嘖嘖稱奇,“京城裡再賣的起價,也不夠這來迴路費的啊。”
“誰說不是呢?”馬秀鳳也覺得如此。
畢竟,從溪水村到鎮上,到縣城,再到京城,一個比一個遠。
去百裡地以外的京城大都,光來回的車馬費,都是相當大的開銷了。
窗戶外的李春喜,暗暗地罵了句:“真是個大傻子!”
罵的,自然是那裴懷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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