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離開,但怎麼也走不了,血緣羈絆著我,我隻能日複一日的看著他們。
過了幾日,爸爸在買酒時從兜裡掏不出錢,才猛然發覺,好像又把為我看病借來的錢花光了。
可到了這個時候再想著去找工作早已來不及,他們已經連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他們想到了弟弟,給弟弟那邊打去電話。
電話通了,弟弟一如既往囂張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過得很好的樣子。
他們的眼中亮起光,向弟弟借錢。
冇想到這回對麵答應的很快。
“行啊,你們求我回去,我就帶你們賺大錢。”
弟弟第二天就回了家。
他摟著兩個穿著暴露的姑娘,一腳踹開門,臉上的灰白之色更重,但不知怎麼的,他居然能保有正常的神誌了。
“喲,現在淪落到這步田地了,當初摟著你們寶貝女兒扔下我的時候,怎麼冇想著會有今天呢?”
爸爸神色尷尬,媽媽點頭哈腰想請弟弟過去坐下。
弟弟瞥了眼,輕嗤一聲。
“我說過,跪下,求我。”,音量突然放大,“你們他媽的是聽不懂人話嗎?”
聽到這話,爸爸怒氣上來,衝過去就想給弟弟一巴掌。
弟弟摟著的姑娘被嚇到,尖叫出聲。
弟弟不耐催促,有恃無恐。
“還不快跪,你們不是從小就跪著求我長大養你們嗎?現在我長大了賺錢了就不跪了?怎麼敢的?”
爸爸抬起的手被媽媽攔下,捂著胸口喘了半天粗氣,才咬著牙說話。
“好,我跪。”
膝蓋觸地的那一刻,爸爸的身影好似佝僂了十歲。
弟弟癲狂的笑了起來,嘲諷道:“你們現在真是像兩條狗一樣下賤。”
“當初要是不把我趕走,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麼卑微的境地呢?”
弟弟懶得再多看,從兜裡拿了一大把錢摔在他們臉上。
“拿好,廢物,帶你們賺錢的事我說到做到,你們就等著我的好訊息吧。”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推門的時候還嫌棄似的在衣服上抹了抹。
“真是小地方出來的肮臟貨,連個門都擦不乾淨。”
媽媽一臉驚喜的數著錢,爸爸卻呆坐在地上不動。
半晌,他顫顫巍巍從兜裡摸出來一樣東西,我飄過去看。
哦,是我當時得省三好學生時拍的照片。
照片邊角已經發黃,表麵沁著一層油光。
“有兒......是爸糊塗啊!是爸識人不清,偏寵了這麼個東西,爸有罪...我有罪啊......”
“隻要你回來,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他朝著門外重重的磕頭,“老天爺啊,你把我的有兒還回來好不好,我求求你把她還給我啊......”
鮮血順著他的頭頂留下,他卻渾然感知不到,隻是一個勁的磕著頭。
我飄在空中無甚波動的看著這一幕。
曾經我也是這麼磕著頭求爸爸放我去高考的。
而他隻是因為我拖地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的煙打到了泔水裡,他就拿起平常拴狗的鐵鏈綁住我的雙手拴在牆角。
“有什麼試那麼重要?連乾活都不好好乾了,犯了錯就該受罰,冇打你都算好的了。”
那天,我喊了無數聲對不起,腦袋磕到頭破血流,他也隻是裝冇聽到,放著老舊電視機咯咯笑著。
我冇辦法,為了能去高考。
我一遍遍的把自己的手腕往牆上砸,直至左手脫臼,才做賊似的跑去了考場。
現如今他以同樣的方式磕著頭求我回來。
“可我是被你親手拔掉氧氣管的啊,是你害死了我,又怎麼回得來呢?”
不知他是不是聽到了我這句話,神色崩潰,哀聲大哭。
“對不起!是爸對不起你,我的有兒啊——”
淒厲的聲音飄散在空中。
可無人應答,也無人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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