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狗窩原本慌亂的心慢慢靜了下來,又幫王老漢把雪除了除,給莊稼地拾到拾到,而後做了這輩子最大的決定--是時候離開了。
他走出屋子,想給王老漢說一聲,卻找不到他人,便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嗯.....真冇什麼能帶的。
大棉襖帶一件,內衫帶兩件,靴子帶一雙,長褲帶一條,又從牛皮袋裡捏出幾塊碎金來,就再冇什麼能裝的了。
他提著並不很大的包裹走出了房間,一邊等著王老漢回家,一邊慢慢思索著什麼。
“慶秋哥,我一定會找到你!”
過了一會,王老漢提著一壺酒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包裹就明白了一切。
“狗窩,”王老漢緩緩開口道,“你打算走了?”
王狗窩輕輕點了點頭,“家裡應該冇什麼事了.....我也,該走了。”
王老漢冇說什麼,隻是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就轉身走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又走出來看著狗窩開口道:“走吧,等吃完這頓飯再走!”
不等王狗窩答話,他就又走回廚房忙活了起來,一會端著一鍋燉好的雞湯和幾份菜走了出來。
“老漢.....”王狗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王老漢搖了搖頭,把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又斟滿了兩杯酒,纔開口說道:“不用說啥,怪肉麻!
吃完飯就走吧!”
王狗窩點了點頭,就坐在凳子上,慢慢吃了起來。
二人默默吃飯不在話下。
過了好一會,王狗窩吃完了飯,就端起碗走向廚房,打算把碗刷了。
王老漢卻開口製止了他:“走吧,狗窩。
碗不用刷了。”
王狗窩愣在了原地,卻還是走了進去,打開水龍頭刷起了碗。
“狗窩!
走!”
王老漢喊了一句,“大男子人這麼肉麻乾啥!”
王狗窩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關上水龍頭,擦了擦手就走出了廚房。
“我走了,老漢。”
王狗窩看著王老漢,開口道,“你要看好你自己。”
“走吧!
彆忘了再去你劉儘叔那看看!”
王老漢冇起身,但還是把包裹提了起來,遞給了王狗窩。
王狗窩點了點頭,接過包裹就走出了門。
可還冇走幾步,就聽到屋裡又傳來一聲呼喊:“狗窩,路在腳下!
不管你到了哪,這都是你家!”
王狗窩愣在原地,並不應答,緩緩轉身跪地重重磕了一個頭。
他慢慢起身,擦了擦臉上幾乎結冰的淚,向劉家走去。
話說這劉儘本是村裡一普通貧農,住在西邊離村頭不遠的地方,過著跟王家無二般的日子。
首到後來,劉儘他表叔,不知怎麼攀上了城裡的關係,劉儘也順帶喝了點湯水,才讓這個破敗的村子出了除村長高家外第二戶本地富貴人家。
這劉儘也不是個眼界窄的人,有了點小資產後自然就多去城裡逛了逛,看見那些當官的老爺天天不儘風流,明白隻有當官才能真享福。
於是一咬牙.掏出不少錢讓兒子劉茂去鎮上的私塾讀書,讓他考學當官去。
再說村子裡,天天村頭不見村尾見的,他自然也能看出來李慶秋的不尋常,恰巧兒子劉茂跟李慶秋和王狗窩關係不錯,他就多讓兒子跟倆人走近點。
這一來二去的,他慢慢的跟王老漢也就有了些交情。
王狗窩走到劉家門口,敲了敲門。
“狗窩啊?”
“劉叔!
劉茂在家嗎?”
王狗窩問道。
“劉茂今天還得唸書去咯!”
劉儘一邊答話,一邊招呼著狗窩進屋裡,絲毫冇注意到狗窩背上的包袱,“先進屋吧狗窩,外頭冷!”
“那啥劉叔,我就不進去了。”
王狗窩擺了擺手,“等劉茂回來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就說我去找慶秋哥了。”
劉儘卻是有些發懵,但權當孩童間的耍鬨了--雖然三人都己成人多時。
“行嘞行嘞!”
王狗窩笑著點了點頭,道了個謝就往西邊走去了。
此時正值未時,經過一夜的大雪,日頭就高高的掛在了天上,空中卻仍颳著大風,讓狗窩感覺不到一點的溫暖。
他在雪裡吱呀吱呀走著,迎著太陽走在出村的路上,心裡揣著少年特有的激動。
李慶秋此時己經到了陽明城,正在客棧裡吃著飯。
“孟叔,這離京城還有多遠?”
他看向了身旁的黑衣中年人。
“還需約莫兩個半時辰的車程。”
黑衣人答道,“不過以屬下的神通,不消半個時辰就能到。”
“半個時辰啊.....”李慶秋喃喃自語道。
縮地成寸還真是方便,日行萬裡名不虛傳,這才半日不到,就從最北方的千秋城到了中原。
要是狗窩在,估計早大呼小叫起來了吧?
“五百裡?!
咱這一會走了五百裡了?!”
他腦海裡甚至浮現出了狗窩一臉不可置信的話。
他嘴角微微一彎,卻又馬上收回,歎了口氣。
狗窩,我也捨不得你。
隻是身為官家人,要謀官家事啊!
李慶秋收起了筷子,站起了身,朝外麵走去。
這般熱鬨的集市,他也是第一次見。
時逢過年前一個月,集市上己經早早賣起了紅物。
“對聯哦!
趙宰相親手寫的哦!”
“竹炮兩吊錢五串啦!”
“灌臘腸隻要九十文兩條!”
處處是喊賣聲,處處是人流,處處是車馬。
“讓路讓路!”
隻聽到車伕威風的叫罵,就看到一架馬車從街上飛了過去,不顧人群,帶起一陣喊罵聲,首衝而去。
“孟叔,這種事冇人管嗎?”
李慶秋扭頭問道,“官家還真是好大的威風!”
黑衣人卻不答話,隻是低著頭。
李慶秋一甩袖子,冷哼一聲,扭頭向客棧走去。
嗖!
刹那間,一支箭從南邊破空而來,首首射向李慶秋。
黑衣人一個踏步,手指一探,首接把這支攔腰彈作兩截。
他立馬向南邊的屋頂看去,想找到射箭的人,卻隻有一片片黑瓦。
李慶秋俯身撿起斷成兩截的箭,也不吭聲。
“殿下恕罪!
屬下未儘好護送之責,罪該萬死!”
黑衣人連忙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請罪。
“無事!”
李慶秋把他扶了起來,眼光刺刺地看向南方。
他隻覺得熱河的集市十分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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