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醫藥箱,局麻藥物、消毒藥水、縫合線一應俱全,血管鉗、腹腔拉鉤、巾鉗、卵圓鉗、圓頭剪等等精巧的醫療器械全都擺放整齊。
同樣的闌尾切除術吳子山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正常情況下根本就用不到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工具。奈何醫藥箱裡冇有腹腔綜合器,隻能采取完全手工的操作方式來進行這場手術。
“把四哥的手腳攤開,呈仰臥姿勢。”
說完這句話之後,吳子山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術前準備工作:因為缺少大型體征監測設備,隻能臨時使用便攜式的血壓計,用來監測四哥的術中血壓數值。
這樣的手術最好是在無菌無塵的專用手術室進行,奈何事態緊急條件簡陋,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隻能從醫藥箱裡拿出消毒噴霧劑,在房間裡一遍一遍的噴了又噴。
用一次性的鋪巾覆在四哥的身上,剪出一個大小合適的操作孔……
準備就緒之後,吳子山開始武裝自己:從醫藥箱中取出整套的全罩式手術服,一次性的手術專用口罩和頭套,PVC手套。
彷彿大戰在即的士兵,“披掛整齊”的吳子山最後說了一句:“多點幾盞燈。”
手術視野非常重要,因為冇有無影燈,甚至連蠟燭都冇有,隻能因陋就簡的多點幾盞油燈,讓街坊們舉著用來照明。
所有的術前準備工作已全部完成,吳子山拿起一次性注射器,給四哥注射了1.1倍劑量的局麻藥物,然後摸著自己的脈搏開始計算藥物生效時間。
為了謹慎起見,特意多計算了一百次脈搏,才終於拿起了雪亮的手術刀。
在右下腹部切出了一個麥氏切口,然後沿著人體的自然走向切開了腹外斜肌膜,在腹直肌鞘前層切出一個半寸多長的切口,露出了最後一層腹膜。
隔著這層薄薄的人體組織,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腹腔內正在蠕動的臟器了。
親眼看到“開膛剖腹”的場麵,眾人無不嚇的駭然失色通身顫抖。
“彆抖,拿穩油燈。”
要不是吳子山沉聲嗬斥,光是這打開肚皮見到臟器的場麵,就足以把街坊們嚇的落荒而逃了。
對於吳子山而言,這絕對是司空見慣的小場麵,以無比熟練的手法切開最後一層腹膜,左手輕輕一擠,輕而易舉的找到了盲腸末端的闌尾。
闌尾已經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腫脹,這就是病痛的根源了。
拿起腹腔拉鉤,用手術刀的刀柄輕輕的在反方向上按壓,趁著附著上在闌尾上的係膜自動分離之時,放下手術刀拿起卵圓鉗微微提起,再用圓頭剪刀直接剪斷。
為了防止剪斷的係膜出現,用結紮線紮了個荷花扣。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切除環節了。
“四嫂子,你過來。”
“乾啥?”
吳子山把卵圓鉗交給她:“象我這樣夾住輕輕提起,千萬不要觸碰到四哥的身體。要不然會感染的。”
四嫂子這樣的婦道人家,連殺雞都不敢看,這種開膛剖腹的場麵早就嚇的麵色如土了。
吳子山卻要她用鉗子夾著四哥的腸子,她可怎麼敢?
“我……我不敢。”
“這是在救四哥的命,不敢也得敢。趕緊著,彆耽擱。”
四嫂子神色木然的走了過來,哆哆嗦嗦的捏住鉗子。
闌尾切除術其實很簡單,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時間,也冇啥危險可言。但這畢竟不是在手術室裡,又冇有合格的助手,尤其是那幾盞晃動的油燈,真的很妨礙手術視野。
“大家彆離那麼遠,湊近一點,要不然我看不清楚。”
在吳子山的反覆催促之下,眾人才壯著膽子又湊近了一些。
在這麼近的距離上,親眼看到張四哥肚皮上的傷口和腹內的臟器,頓時嚇的麵色如土,趕緊把視線移開。
在幾盞油燈的照耀之下,吳子山拿起手術線順著腹腔拉鉤挽了一個紮式結,用剪刀的圓頭順勢往一下推,輕輕一拉就在盲腸末端打了一個結。
順手一刀下去,把發炎腫大的闌尾切了下來。
拿起止血鉗,鉗住切口過了片刻,將殘存的闌尾末端推入盲腸,再以熟練的手法拉線、剪線……
做了最後一次腹腔探查,確認手術已經完成之後,就開始為這次手術首尾了。
以平行扣的方式一層一層的進行縫合,接連縫合了四次之後,吳子山摘下口罩:“好了,大家可以把油燈放下來了。”
考慮到手術環境實在太糟糕,而且手術時間有點長,必須為有可能出現的感染提前做好準備。
在眾目睽睽之下,吳子山配置了200CC的術後消炎藥物,將藥瓶掛在窗欞的高處,以極其熟練的手法將輸液針頭刺入四哥手腕處的靜脈……
輸了液之後,已是拂曉時分。
“四嫂子,四哥的病基本已經治癒,應該冇啥大事了。最好今天一整天都彆吃東西,要是實在餓的狠了,就喝點稀粥豆漿什麼的。”
“五天之內,不要吃辛辣、生冷之物。”
“雖說是傷了臟腑,好在四哥的身體還是很硬朗的,應該冇什麼大事,還可以象以前那樣生龍活虎健壯如牛。隻需臥床靜養一天,明日的這個時候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才能恢複呢,張四哥的肚子都已經剖開了,卻隻需要臥床靜養一天,這也太神奇了吧?
“子山大兄弟,我家男人真的隻需要靜養一天就能好?”
吳子山哈哈大笑道:“我說靜養一天隻不過是為了穩妥起見,怕他弄壞看傷口。其實以四哥的身體狀況,現在就能下地行走。”
對於吳子山來說,切除闌尾隻是個非常簡單的小手術。若是采用微創手法的話,單純從醫學角度來看,適當的活動可以促進胃腸的正常蠕動。
隻是因為缺少微創手術的條件,所以纔不得不剖開張四哥的肚皮,所謂的靜養純粹就是為了更快的讓傷口癒合而已,和手術本身並冇有太多的直接聯絡……
“四哥已經冇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將手術用具收拾了一下,吳子山笑嗬嗬的說道:“我也得回去做豆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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