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著王玉蘭把蔣國富送回了家,一進院子,就聞見了從屋子裡散出來的屎臭味。
畫麵不堪入目,水泥地上的屎尿已經結成了塊,原本擺在炕邊的饅頭花捲也都散了一地。
我踮著腳站到了炕邊,王玉蘭吭哧哼哧的擺著蔣國富的兩條半截腿說,“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去隔壁屋將就一宿,不願意就趕緊走吧。”
我有些意外,還以為她會死抓著我不放。
王玉蘭握著雞毛撣子在炕上抖灰,“我和蔣菲菲的賬,我慢慢跟她算,你們徐家答應我的事,也彆當個屁就給我放了。要不是我老頭出了事,我今天肯定在你家拚出個你死我活,但是回來的路上我想清楚了,啥事都不能急,否則吃虧的肯定是我。她蔣菲菲跑不了,她名字還在我家戶口本上呢,回去你告訴她,她不仁彆怪我不義,她是喝我的奶長大的,她這輩子註定欠我的!”
話裡話外,我總覺得王玉蘭似乎是在跟蔣菲菲較勁。
我耐不住問了一句,“那如果蔣菲菲當初冇有不認你們呢?是不是就不會鬨成今天這樣了?”
王玉蘭佝僂的身子骨忽然定住,她衝我甩甩手,“趕緊走吧,回去跟你那個嬌貴不經氣的爹好好商量,一百萬到底什麼時候打給我。”
回到城裡已經是早上七點半,一夜未睡一夜未停的奔波,趕到父親病房門口時,透過門縫,我看到蔣菲菲端著碗筷坐在父親身邊,她小心翼翼的吹涼勺裡的熱粥,送到父親嘴邊。
母親在一旁削著蘋果,慈眉善目的看著這一幕。我敲門進屋,父親忽然變了臉,“那個潑婦呢?還賴在家裡不走是嗎!”
我搖搖頭,“送走了爸,彆擔心了,你先好好養身體。”
父親聲色嚴厲,“一百萬絕對不可能!”
母親見父親的脾氣又衝上了頭,放下水果刀推著我就往外走,“婉瑩你陪媽去找一下護士,該換藥了。”
走廊裡,母親謹慎的回頭朝著病房視窗張望,她偷偷塞給我一張銀行卡,“這裡麵有十萬塊,你拿去把菲菲定親那事擺平了,你爸現在就是在氣頭上,他的脾氣你知道,一旦發起火,說什麼都不管用。但是菲菲的事兒還要解決,你先拿錢穩住王玉蘭,剩下的媽再想辦法。”
“媽你不怕王玉蘭是個無底洞嗎?要不這件事等爸冷靜下來以後我們再……”
“你爸現在都什麼樣了,你想看他氣出病來嗎?這幾天我擔心王玉蘭再來家裡找麻煩,我都跟醫院說好了,讓他多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你那邊就抓緊想辦法,一次性跟王玉蘭做個了結,是簽個協議書還是怎樣,讓她保證拿到錢以後必須消失。”
我始終覺得不妥,“媽,我覺得這事或許需要蔣菲菲出麵跟王玉蘭做交談,我這兩天接觸了一下王玉蘭,其實我覺得她很大一部分是在跟蔣菲菲慪氣。”
母親瞪著眼,“菲菲被她折磨的還不夠慘嗎?你覺得那種窮鄉僻壤出來的刻薄長嘴婦,會跟我們講良知講感情?這種人你要是不馬上把她解決掉,難道等著搬上公堂等法官為我們評判?清官難斷家務事,王玉蘭那種人,隻要達不到她的目的,她就會跟我們撕扯糾纏一輩子!”母親說著說著就開始哽咽,“你都不知道,這兩天我聽菲菲跟我講她在農村的那些事,我恨不得……”
母親對王玉蘭的恨,我大抵是清楚了,那種恨不得由自己代替親生女兒去承受痛苦的決心,我切實的體會到了。雖然我不清楚蔣菲菲和母親說了什麼,但應該都是一些讓人心痛的事吧。
“媽,可是爸剛剛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他不願意出錢給王玉蘭,我和你的手上也更不可能湊出一百萬。”
母親猶豫著,忽然有了想法,“婉瑩,你能不能先找裴江遠借一下?等你爸消氣了,資金週轉開了,再還給他。”
母親讓我找裴江遠借錢,這是我怎麼都冇想到的。一百萬對裴家來說並不難,但還冇過門就借錢,怎麼都太唐突了。
母親越來越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我看得出她太想即刻擺脫王玉蘭這個大麻煩,她覺得王玉蘭就是衝著錢來的,隻要錢到位,一切都會迴歸太平。
母親讓我現在就給裴江遠打電話,當著她的麵,把錢借過來。
我羞於啟齒,雖然隻是暫時借用,但終歸是一件不好開口的事。
電話打通了,可接電話的人卻是裴江遠的母親林朝靜,她說裴江遠發了高燒臥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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