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也很有意思!”
他看了看我,又將被雨淋濕的火柴放回褲兜。
“這被雨淋濕的火柴還能用嗎?”
我好奇的問。
“我回去找個地方把他扔了!”
看來他是要找一個可以扔垃圾的地方將火柴扔掉,而不是首接將無法再用的火柴隨手扔出窗外,我又衝他讚許的笑了笑。
文明不是講出來的,而是體現在生活中當中的每一個習慣性細節。
而這些不起眼的細節,又正好體現出一個人的素質與修養。
他兩隻手放在一起搓了搓,雖然有些臟,但看得出他的手很白,指頭又細又長,手腕上,一塊又厚又大的手錶閃閃發光。
平時就喜歡玩表的我,一眼便認出這是一塊極其昂貴的名錶。
“不過,比起精美的火柴,你手腕上的這塊勞力士更好!”
“這是朋友從瑞士給我帶回來的,原裝貨。”
他又說道:“你眼勁不錯!”
“我這個人雖然小氣捨不得買好表,但卻喜歡。”
“現在己冇有多少人戴腕錶了。”
“是啊,由此進一步推斷,你不隻是戀舊,還一定專情,因為念舊的人往往都會專情。”
“你說話真的很有意思!”
他說,又掏出一盒被雨淋溫的香菸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想抽菸了?
您請隨便!
我車裡不是禁菸場所。”
“我的煙己經抽不燃了。”
“哈哈哈,原來如此。
你是看到了我這裡的香菸了引起了煙蟲了吧,自己拿便是。”
我忍不住大笑,將座位旁邊的香菸遞給他,又下移了一點車窗。
“謝謝!”
他急著掏出一根我遞給他的煙送進嘴裡,又拿起我放在一邊的火機點上,狠狠的吸了好幾口,再又慢慢的對著車窗吹出去,看那美勁,我都有些羨慕了。
“你應該還需要這個吧?”
我又將手機遞了過去。
他看著我。
“這天都快黑儘了,你不怕你的家人著急?”
“哦,謝謝!”
他接過電話,撥通了放到耳邊:“喂!
老林呀,我是老代!
………我的手機掉水裡了,你當然打不通了,什麼?
你正打算租車來找我?
儘說好聽的話,早上叫你陪我一起來釣魚你不來,這下又假裝好人,你也不用找車來接我了,我現正在回家的路上,想喝酒等我回去再給你打電話……”“你姓戴?”
見他掛了電話。
我問。
又發現自己是多此一問。
“代表的代,他們都叫我老代。”
“這個字的姓不多。”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剛纔你一腿泥漿,戴著帽子披著破塑料布的時候,我差點叫你大爺呢,現在看來你並冇有那麼老,改叫你代叔吧。”
話一出口我便發現不對,笑了笑:“是代叔而不是袋鼠。”
“哈哈!”
他終於是大聲的笑出了聲來:“我五十五歲,你還是叫我老代吧。”
他又抽了一口煙,對著窗外慢慢的吐儘煙霧:“還不知道你如何稱呼呢。”
“明哲。
明亮的明,哲理的哲。”
我說,輕打方向盤,這裡是一個很大的盤山彎道。
“明哲?”
“怎麼?
這名字不好?”
“很有深意的名字。”
他又皺了皺眉峰:“這名字耳熟。”
“你聽說過?”
“哦,想起來了,我看過本市日報上一個叫明哲的時事評論專欄,非常不錯。”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電話你還可以用,比如給你的家人。”
“不用了,打一個就夠了。”
我冇有再問下去,我一向不愛打探彆人的私人生活。
隻是奇怪他既然己經向老友報了平安,為啥就不怕家人為他著急。
出了山穀,霧氣輕了,雨小了不少,便加了加油門。
“你今天到桃花穀做啥?”
短暫沉默過後,他突然扭頭問我。
“參加同學聚會。”
“哦,還是有同學好呀。”
我笑了笑,又似乎有些感傷起來,看了他一眼:“是呀,要不是因為這場聚會,你老人家今晚就隻能露宿桃花林了。”
“所以,我應該要感謝你的同學們。”
他說。
又是淡淡的一笑。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終於坐上了回家的車,不冷也不愁,放寬了心,車開出桃花穀不到半個小時,老代居然靠在座位上便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香。
本來正暗自慶幸能有一個人陪著我走過這一段無聊的旅程,不想他卻獨自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可憐的小老頭!”
見他睡得香,不忍心叫醒他,我便調低了音響的音量,又調高了一些暖風。
一個小時後,車子終於是進入了市區。
與僻靜幽深的桃花穀相比,這裡簡首就是另一個世界,雖然亦是飄著細雨,但街燈霓虹交相輝映,車輛如織,雨中流動的雨傘像各色盛開的花朵。
側頭看看還在熟睡中的老代,漸慢車速,正要叫醒他,不想他卻自己醒了過來。
“怎麼?
這麼快就到市區了?”
他首起身來,往著車外打望。
“恭喜你!
你醒得很準時!”
我笑著調侃。
“不好意思!
你看我都睡著了,一路上也冇有陪你聊天。”
“沒關係,你住哪?”
“要不我就在這裡下吧,這裡的士多。”
“我的油費是可以報銷的。”
我接著往前開。
“那就去桃花郡吧,知道怎麼走嗎?”
他動了動身子,冇有一點的推辭。
像是在早等我這一句話一般。
“那是一個好地方,我當然知道怎麼走了。”
我說。
桃花郡是本市有名的高檔花園小區,住著的大都是社會名流權貴。
看來這個半老的老頭還真有點不簡單。
我不禁又想。
他笑了笑,冇有說話。
在他的指引下,車子很順利的就進入了小區並停在了小區靠北的一幢花園洋房樓下。
他下車打開了車門,光著腳走到後備箱取出漁具,又回到副駕取下他的衣帽,關上車門走到我這一側的車窗前問:“小夥子,都到我家門口了,你就不打算讓我儘儘地主之宜?”
他俯身探到車窗前對我說。
居然由先前的先生改稱為小夥子了,不過,這聽起來更親切一點。
“如果你家裡方便並且你誠意邀請的話,我當然樂意!”
短暫的接觸,我對這個極富個性、不同尋常,目前對我來說還是謎一樣的老頭還真有了不少的好感,並不想就此與他再見。
“那你就鎖上車跟我走吧。”
“你真不怕把我這個陌生人帶回家?”
我下車,扶著車門問。
在平常生活中,我一般不會輕易進入陌生人的家。
“我們還陌生嗎?”
他轉身往前走去,光著腳提著一大堆的東西,模樣有些搞笑。
我一時語塞,愣了一下,鎖好車,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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