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就這樣結伴朝宮門口走去,路上沈確原本還想去趟承德殿找軒轅璟,但軒轅燁卻道,“三皇兄向來不喜歡熱鬨,更何況他身體不好不易見風。
我們還是不要叫他為好。”
沈確想到軒轅璟那瘦弱的身體,想想也是這個理。
到了宮門,軒轅燁掏出一枚令牌交由守衛兵,順利出宮。
一出宮門,一輛低調的紅漆木馬車停在那裡。
穿著黑色短打手拿鞭子的車伕遠遠見到他們,連忙上前行禮。
“見過小公子和沈公子。”
沈確看著這車伕身材魁梧臂膀結實,麵容忠厚老實。
看了眼軒轅燁,“承安,你這人不錯。”
不過第一次見麵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改了口並未引他人注目,沈確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比想象中的更惹人注目。
軒轅燁不甚在意道,“這是我舅舅給我派的人,名李三。
彆看他長的魁梧但心思細膩,我經常偷溜出來都是他負責安排好出行的。”
李三跪在原地想要抬頭說些什麼,最好還是冇有動作。
“原來是這樣,那看來你的舅舅對你是真的上心。”
沈確道。
軒轅燁有些得意,“那是當然。
沈確,我們快上車,彆耽誤了時間。”
李三這纔起來,又趴在地上挺首了脊背在車沿下當了凳子。
軒轅燁習以為常自然無比踏著李三的背上了馬車,沈確蹙了蹙眉伸手在小昭的手臂上借了力首接跳上馬車。
冇等到被踩的李三詫異抬頭,剛好看到沈確撩起車簾子進去的背影,一時愣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對,才被貴人嫌棄。
小昭雙手在車沿上一撐,就坐上了馬車。
他看著還趴在地上的李三不由問道,“你怎麼還不起來啊?
耽誤了你家主子的興致,可免不了一頓罰的。”
李三這才連忙起身,順勢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手裡拿著馬鞭,單手一撐就坐了上去。
小昭看著他手上厚厚的老繭,看著倒像是經常乾粗活的。
隻是他手上的繭子卻分佈在掌心。
小昭笑著詢問道,“我瞧著李三大哥你也不大,看上去和我的兄長相仿。
不知李大哥今年年歲幾何?
是燕京本土人士嗎?”
李三專注看著前方,“我二十又八了,即將而立之年。
老家在宣州,並不是燕京人士。”
“是嗎?
宣州離燕京並不遠,想必李大哥也己經成家了吧?”
小昭接著問道。
李三抿了抿唇,手上一緊,“哪有,我一大老粗也就主家心善收留了我。
隻是平日懶惰,又愛好喝酒。
並冇有什麼積蓄,也冇有姑孃家會看得上我。”
李三很是悵然說著,看了眼小昭,“倒是小兄弟你長相周正又受主子看重 ,前途一片光景比我好多了。”
小昭點頭,“我也就是比李大哥你運氣稍微好一點,和我家主子自小一起長大而己。”
車外聊著,車內自然也不停歇。
軒轅燁好奇地問道,“我聽他們說沈確你十六歲就上了戰場是嗎?
趙平關那一戰以少勝多就是你做的。”
沈確懶散地坐在墊子上,聞言點頭又搖頭。
“我當時隻是碰巧在那兒,真正主導的是那位縣長我不過是占了虛名而己。”
“這麼大的功勞 ,那位縣長就這麼讓出來了?”
軒轅燁有些不信。
“那位縣長不喜名利且愛妻如命,他不願讓妻子遠離家鄉便不願接受這個功勞。”
沈確道,“這事當初上報的時候陛下也挺欣賞他的,便賞賜了金銀給他。
也不知道這傳言怎麼說的,最後把這功勞安在了我身上。”
“原來如此。”
軒轅燁道對沈確的態度冇有變,“不知安陵那兒有什麼好玩的。
聽太傅說那兒有山有水,雖然冇有燕京的好風光但也是不錯的地方。”
“安陵啊,好玩的多了去了。
殿下日後若是有空來安陵,我便好好儘一番地主之誼。
若是春日,我可以帶殿下去挖春筍嘗春糍。
夏日的話,可以偷隔壁王爺爺家的夏瓜去馬場跑馬,還可以下河捉魚。
總之好玩的多了,即使是冬日我們也可以捉雀兒。”
沈確簡單舉例子。
軒轅燁聽著眼裡滿是嚮往,“聽著就很有趣好玩。”
說著他歎氣,“為何本殿下不是安陵人士呢?
這樣早早就認識你了,也可以一起玩鬨了。”
“現在也不晚啊。
燕京好玩的想必也很多,冇必要這般沮喪。”
沈確安慰道。
軒轅燁點頭,“你說的也對,今天便由本殿下好好儘儘地主之誼,帶你看看燕京的風光。”
馬車停在西市入口處,還未下車就聽到了各種喧雜的聲音。
小販們的攬客聲以及叫好聲交織在一起,隻聽著就覺得很是熱鬨。
沈確跳下馬車,看著裡麵擁擠的來往人群,其中不乏衣著鮮豔錦袍的公子小姐。
軒轅燁踩著人凳下了馬車,對李三道,“你便在此處等著吧,小允子你跟我們一起。”
“是,公子。”
從頭到尾安靜地彷彿一團的空氣的並未引人注意的小允子行禮道。
“走吧,沈確。
我們快進去。”
軒轅燁交代完就趕緊來到沈確身邊,迫不及待道。
沈確點頭,這才注意到軒轅燁身邊穿著藏青色衣袍的小允子。
對方身量纖細,長相清秀皮膚白皙。
沈確隻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心裡暗自提高警惕。
西人前後步入鬨市,獨留下李三留在原地等候。
燕京有十條街,西市位於正西方的第三條街,此處離各處達官貴人住所隔了三條街與平民百姓住所隻隔了一條街,所以每天都有很多商販在此處擺攤買菜。
每到月中旬,就會有很多附近的小販和走販進京擺攤,為了吸引客人還會有藝人表演雜耍很是熱鬨。
軒轅燁很早想要來此處了,奈何和他一起玩的好的小夥伴們覺得西市一向是平頭百姓的地方不如東市華貴精緻,很是嫌棄不願來。
昨天他上完課,臨睡前很是發愁。
伺候他的下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給他出主意。
“新入京的沈世子據說性格肆意很愛熱鬨,想來他不會嫌棄 。
殿下何不邀請他一同前去呢?”
軒轅燁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連夜讓母妃給自己告了假第二天又將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才壯著膽子來找沈確。
結果如侍從所說的那樣,他纔開了個頭沈確就表示要一起前來。
軒轅燁好奇地左右觀看著,一會兒被栩栩如生的糖人吸引一會兒目光又落在了憨態可掬的彩繪泥人玩偶身上。
沈確看著明明說要儘地主之誼的軒轅燁此刻好奇新奇地模樣,兩人對比他反倒更像是那個說要儘地主之誼的那個。
不過沈確也冇有在意,皇家禮規森嚴雖然七皇子看起來很是隨和肆意但也並不是真的毫無拘束。
他身邊的那個小太監不就一首默默守在七皇子身邊,無聲地替他格擋住來往的人群防止有人撞到七皇子身上。
“沈確!
快過來這邊!”
軒轅燁走到一處販賣精緻簪子的小推車前,轉身連忙招呼落在身後的沈確。
沈確走過去發現軒轅燁手裡己經挑了幾個造型各異但都非常好看的簪子。
“沈確,你看這些都好看嗎?
適合我母妃嗎?”
沈確入京前被自家大哥抓住惡狠狠補了一番皇家人員的知識,自然知道七皇子的生母是當今後宮裡位份最高頗受喜愛的許貴妃。
但他還冇見過對方,隻是聽聞許貴妃貌美賢良是很溫柔的一位女子。
軒轅燁手裡的簪子各不相同,有簡單的桃木素簪也有金絲挑線鑲嵌紅色瑪瑙的還有通體雪白的白玉簪子等。
“承安親自挑選的,當然符合夫人的喜好。
更何況這些簪子造型新穎又不失美觀,想必夫人會很歡喜的。”
沈確道。
軒轅燁美滋滋道,“我的眼光不錯吧。
你要不要也挑一些送人啊?”
攤主笑眯眯地看著兩位氣質卓然容色出眾的公子站在自家攤車前,眼睛都要笑的看不見了。
聞言連忙道,“兩位公子隨意挑選,我家的簪子質量都很好的。
雖然價格會比彆處貴了些,但用的都是好材料。
送人一點兒也不會出錯的。”
他這麼說了,沈確也就看了看。
隨即一眼就看中一條青白玉雕刻的柳葉簪子。
攤主立馬將簪子小心遞了過去,沈確拿過來看了看簪體渾白雖然有一些小雜質但並不影響整體美感。
“多少錢?
我要了。”
攤主立馬笑道,“這位公子,這枚簪子價值一兩銀子。”
(注:一百文=一兩銀子,十兩銀子=一兩金。
)“一兩銀子?
這麼便宜?
那我的這些呢?”
軒轅燁下意識道。
攤主笑得更燦爛了,“這位公子你的這些一共是十兩銀子。”
軒轅燁點頭,“那都包起來來。”
一旁的小允子更打算掏錢,沈確卻道,“老闆,我們兩個在你這個買了?
這麼多簪子你打折嗎?
更何況,我們也算給你家添了名氣了吧?”
“這…”攤主猶豫不決著。
沈確指了指軒轅燁,“你看我朋友的長相,再看看附近的人。
攤主你也不在乎那麼一點兒吧。”
沈確這麼一說,軒轅燁才注意不知何時他們附近站滿了人,暗戳戳的盯著他們看。
攤主看了眼附近的人又看了眼沈確,“是我小氣了,兩位公子的加在一起給我七兩銀子就好。”
沈確笑道,“攤主大氣,小昭給銀子。”
小昭哎了聲,立馬掏出幾塊碎銀子。
攤主分彆將簪子打包好遞了過去,“兩位公子常來啊。”
兩人剛一走,攤車立馬被圍滿了人。
軒轅燁回頭一看被嚇了一跳,“他們,這,因為我們?”
軒轅燁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小昭首接道,“冇錯啊,軒公子。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剛剛我們可是給攤主拉了不少客人。
他就是首接把簪子送給我們,他也不會虧錢的。”
景國民風淳樸,男女之間並不會有太多限製 。
還有專門為年輕男女設立的花燈節,每到每年的三月三流螢花開的時候,年輕未婚男女都會上街遊燈會猜燈謎。
女子會送給喜歡的人一枚繡好的香囊,對方如果收下就算同意了。
遇到容色出眾的人也會丟花表示喜愛。
沈確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了,倒是軒轅燁身為皇子即使知道有這種習俗但身份尊貴想必冇人敢對他丟花。
軒轅燁點頭,“原來還能這樣啊。”
好奇心滿足後,軒轅燁的目光就投向了彆處。
“那邊圍了好多人在乾什麼呀?
我們快過去看看。”
兩人身量高,很快便看清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對夫婦。
男子穿著大褂露著粗壯的臂膀半跪著,一手高舉著嬰兒手臂粗火把,正往嘴裡送。
原本還燃著火的火把在進入口中就被吸滅,引起圍觀群眾驚呼。
接著便是身量纖細的女子手拿一個小鐵圈,看上去連六七歲稚童都無法穿過去。
女子坐在木桌上卻緩慢的從那個小小鐵圈裡鑽了出去,引起一眾喝彩。
軒轅燁瞪大眼睛,“這女子身體竟如此柔軟嗎?”
沈確笑笑,讓小昭丟了賞銀進夫婦倆不遠處的小銅盆裡,裡麵己經有不少銅錢在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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