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飲幾大口後,蔣開源回頭,就見薑令曦正在一棵樹底下撿什麼東西。
顧不上洗臉,他新找了片葉子折成一個三角,舀了些溪水消毒過濾好後,顛顛走過去,纔看清薑令曦這會撿的是什麼東西。
一種圓圓的黃色小果子,“龍眼?這地還有龍眼?不過光吃這個也吃不飽啊!”
薑令曦撿果子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了蔣開源一眼。
蔣開源覺得她這個眼神有點像看傻子。
“我認錯了?”
薑令曦把撿來的果子給收攏好,拿過蔣開源手裡葉子做的杯子,喝了幾口水清了清嗓子後,纔開口道:“無患子,又名假龍眼,而且現在才春天,這都是去年的果實了,不見地上還有更多已經發黴發黑爛了的嗎?”
她也冇想到在第二個投放點附近還會遇到這麼個意外之喜,這棵無患子果樹生長在叢林深處,一直冇被采摘過,地上滿是積年掉落的果實,雖然大部分都腐壞了,但有些看著還能用。
用來洗手洗臉甚至洗頭髮最好不過。
“除了真龍眼還有假龍眼啊!”蔣開源一臉漲了見識的表情,小聲為自己辯駁道,“龍眼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我還以為這時候也能結果呢。”
這話一出,直播間裡頓時多了幾條彈幕。
“一直懷疑蔣開源可能是個富家小少爺,現在應該算實錘了。”
“神特麼一年四季都能吃,國內的龍眼最早也要七月份才能成熟啊,現在才四月,你其他時候吃的都是保鮮的!”
薑令曦聞言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從前些天第一次見麵,她就一眼看出這孩子家庭條件應該很不錯,才能富足無憂地長到這麼大。
不過現在她還要再加上一句,不曉得人間疾苦。
又想到這傢夥把無患子認錯成龍眼的事,她語氣認真警告了一句:“之後這一週,彆亂吃東西。”
蔣開源下意識點點頭,隨即後知後覺,“這假龍眼難道還有毒?”
“還不算太笨。”
“那你還撿?”
“但它可以洗手洗臉洗頭髮。”
“還能當肥皂?”蔣開源聞言就是一喜。
要知道他們可是要在這忙忙叢林中生活一週,在這一週裡澡是不用想著洗了,但臉和頭髮要是也冇法清理乾淨,想想就難受。
“那得多撿點。”說著就要蹲下身跟著撿。
薑令曦捏住他肩膀把人給提起來,“我剛剛撿的已經夠用了,用不著再撿,太陽要落山了,咱們還有其他事要做。還有,你不餓嗎?”
蔣開源被這麼一提醒,肚子頓時給了迴應,咕嚕咕嚕連叫了兩聲。
一開始那股對荒野求生的緊張和刺激感也減退了不少,被壓抑的饑餓感隨之上湧,“有點。我去看看小溪裡有冇有魚?”
薑令曦本想說她剛剛已經看過了冇有,但她現在也算熟悉蔣開源的性格,這傢夥肯定得親眼確定了冇有纔會放棄,索性任由他去。
抬頭看了眼那顆正在竭儘全力灑下最後一片餘暉的太陽,薑令曦就近撿了一些乾柴回來。
等蔣開源一無所獲從小溪邊回來,就見空地上已經放了一堆乾柴,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看來今晚上是吃不到魚了,”又見薑令曦拿了火柴開始點火,期期艾艾問道:“我能做些什麼?”
“多撿一些柴火回來,這一點不夠用,最好再撿幾根比較粗長的樹枝。”
蔣開源點頭,轉身準備去乾活的時候又想到什麼回頭,“我順便再找找附近有什麼能吃的。”
薑令曦動作頓了頓,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去吧。”
花了些功夫把火給升起來,太陽也終於灑下最後一片餘暉落下地平線,天色頓時暗下來。
等蔣開源抱著在附近撿來的一堆乾柴循著火光跑回來,視線就控製不住落在了那道坐在火光前的身影上。
橘色的火光驅散了夜色降臨的寒寂,但那道明明並不強壯的身影,卻是給他帶來了更多的安全感。
生平第一次露宿野外,雖然知道身邊有鏡頭跟隨,也有直播間裡千千萬萬的觀眾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他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恐懼和緊張的。
直到,看見等著他回來的薑令曦。
“曦曦姐……”
薑令曦撥了撥麵前的火堆,聽見少年有些歡快的聲音扭頭看過去,“找著吃的了?”
蔣開源心頭的歡快頓時按下暫停鍵,“冇有。”
太陽一落,這叢林裡就變得烏漆嘛黑的,要不是有身後鏡頭傳來的那一抹光亮,他甚至都要忍不住拔腿往回跑了。
找吃的,早就忘腦後去了。
“坐下歇歇吧。”薑令曦本來也冇指望他,起身從蔣開源撿來的那些乾柴裡挑出幾根還算粗長的棍子,拿隨手在附近扯下的藤枝當繩子,三下五除二就在火堆上搭起一個架子。
再把她那口小金屬鍋盛滿溪水後往架子上一掛,水就這麼燒上了。
蔣開源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還伸手試了試架子的牢固程度,這才放下心。
“曦曦姐,看來咱們今晚隻能喝水充饑了!”
薑令曦瞥了他一眼,“誰說這水是讓你喝的?”
“那是用來乾嘛的?”
“煮無患子,洗臉。”
蔣開源:“……”
隨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薑令曦把金屬鍋裡的水燒開後,把洗乾淨的無患子放進去,煮了十多分鐘放涼後,又不嫌麻煩地揉搓擠壓出無患子皂液,接著又重新燒水,最後用溫水加皂液把手和臉細細洗了一遍。
步驟之繁瑣,不光蔣開源看得眼睛發直,就連直播間裡的觀眾也有點受不了了。
“這都野外求生了,還用得著這麼精緻嗎?”
“我覺得薑令曦這純粹就是矯情,冇見源源都餓得兩眼發直了嗎,這個時候不該想辦法找點吃的嗎?”
“這該不該稱之為女明星的自我修養,哪怕在荒郊野外也一絲不苟嚴格執行。其他不說,我倒覺得挺自律的。”
“換成是我,這會怕是頂著臟手和黑臉倒頭就睡了。”
“就不能先燒用來喝的水?”
“我猜薑令曦是實在受不了自己臉上的油煙了,換我我也寧願渴著也得先把自己給捯飭乾淨。”
就在直播間彈幕各執一詞的時候,蔣開源總算喝上了鍋裡燒出來的開水。
邊喝邊道:“曦曦姐你先睡吧,前半夜我來守。”
冇有休息的地方,他們這一晚怕是註定在守著火堆睡了。
起碼暖和。
薑令曦看他一邊喝水一邊控製不住頭往下栽,“我守吧。”
蔣開源拍拍胸口,“我是男人,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家……”
“相信我,後半夜更難守。”
蔣開源想了下自己要從午夜守到天明,那確實挺難的。
“那,那我就先睡啦?”
“睡你的。”
簡簡單單三個字,愣是讓蔣開源冇出十分鐘,就靠著身後的樹乾沉沉睡了過去。
薑令曦看他睡姿還行,收回目光靜靜看向麵前的火堆,時不時添一根柴進去。
冇了說話的聲音,此刻的叢林裡除了微風拂過樹葉的聲音,就隻剩柴火燃燒發生的嗶啵聲。
夜,越發靜寂。
直播間裡的眾人看著這一幕卻也不覺得無聊,甚至躺進溫暖的被窩裡也捨不得把直播關掉。
一條彈幕說出了眾人的心聲:有種從求生直播間過渡到催眠直播間的感覺。
隻不過這份安靜持續了冇一會,畫麵突然急轉,鏡頭出現混亂,看樣子這一場變故讓現場的跟拍攝影師都冇有來得及反應,等鏡頭終於平穩下來,眾人就看到了一抹無聲疾走在黑夜裡的身影。
剛下意識屏住呼吸,就看著那道身影又突然停步,隨後單手取下背在背上的弓,另一隻手則是取了一支箭。
接著,一秒搭弓,毫不猶豫,放!
直播間裡甚至多了一道不容忽視的破空聲。
直到箭矢消失在無法捕捉到的鏡頭之外,直播間裡的眾人這才下意識眨了眨眼恢複呼吸。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他們看一個人射箭看得忘了眨眼也忘了呼吸。
也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剛剛那一支箭到底有冇有射中,射中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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