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起來,遲覓嚇了一跳。
有人打了電話過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她又嚇了一跳。
封總。
這什麼備註啊?
不會是封詣尋吧?
電話接通,果然是他。
不等她開口,封詣尋生硬的問話便傳了過來。
“你在哪裡?”
遲覓支支吾吾的,有種做了不好的事情被抓包的感覺。
但她還是告訴了他,自己在哪裡。
“我在曦曦這——”
“裡”字都冇來得及說出口,電話就被掛斷了。
遲覓瞪大眼睛看著手機螢幕,氣得想罵人。
她指著手機,滿臉扭曲地看向坐在對麵的徐朝曦,氣急敗壞地用手指戳了幾下手機螢幕,咋咋呼呼起來:“這什麼老公啊!這麼冇有禮貌!我媽媽怎麼能看著我嫁給這種人!我怎麼可能和這種人生孩子!”
徐朝曦不言不語。
遲覓氣急敗壞地放下了手機,癟嘴胡思亂想著。
剛看微信上,她給封詣尋的備註也是冷冰冰的封總。
這麼看起來自己也不怎麼喜歡他。
結婚幾年,孩子都有了,他在她眼裡,隻是“封總”。
十年後的自己,怎麼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徐朝曦看著小動作頻頻的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一邊起身,一邊說著:“彆生氣了,覓覓,我給你切點水果吃吧!他一會兒肯定會來找你了。”
遲覓看著成熟溫柔的徐朝曦,像個乖巧又帶著幾分無助的小孩似的,靜靜坐著。
徐朝曦去了花店後麵的房間,從冰箱裡拿了點水果,洗了給她切好。
很快,端上來給她。
一小碗切得整齊方正的蜜瓜擺在了她麵前。
徐朝曦站在她身後,俯身輕輕抱了抱她。
她說:“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這熟悉的語調,遲覓險些淚腺失控。
“曦曦,你真好,一直,都這麼溫柔……”
遲覓大約能夠意識到,為什麼自己很少跟她講這場婚姻的事情了。徐朝曦是她的好友,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不是她的情緒垃圾桶,她捨不得把自己的不快樂,直白地展示在她麵前,她肯定,也在努力維繫著這段關係。
……
多年前的一節美術課,月經染紅了少女的白灰色裙子。
幾個男生對著徐朝曦鬧鬨開來。
無知地取笑她,一個接一個說著不堪的話。
遲覓提著顏料桶,潑了他們所有人的一身紅色。
她大叫著:你媽不來月經,怎麼生出的你們?
她說、月經,不僅如此,還大聲地說了出來。
眨眼間,就把在場所有人都嚇壞了。
但同一天的下午,她媽媽就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冇有人敢對遲覓有什麼不滿。
從那之後,她們就常走在一起,互相包容,關心,親密無間。
在外人眼中,青春年少的遲覓有些傲慢、會無理取鬨。
可徐朝曦一直很清楚,她聰明活潑,從來不在乎身外之物,隻在乎真心。
十年的友情,一如往昔,是她們共同的慶幸。
遲覓模模糊糊地明白過來。
自己其實一直都很喜歡溫柔平靜的人,爸爸是這樣,曦曦是這樣。
顧子舷也是,她藏在心底的月光少年。
至於封詣尋,怎麼看也不像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本著對好友的關心,遲覓又花了很長的時間問起徐朝曦的近況。
其實都是她以前就知道的事情,可她現在事無钜細都要問一問。
果然,她們還是老樣子,一切關心都是相互的。
徐朝曦在國外,有過一段戀情,但回國後一直單身。
這兩年她父母也常常過問她的終身大事。
遲覓對此不知道該提出什麼意見。
畢竟,目前來看,她自己談不上是什麼正麵案例。
……
封詣尋找過來時,遲覓正拿著果叉,喂徐朝曦吃水果。
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心情貌似都挺好。
他沉著臉站了好一會兒。
直到花店裡的女實習工出聲提醒,遲覓才注意到他。
她端著水果,悻悻地起身,訕笑著挪到他身邊。
遲覓叉了一塊遞到他麵前:“老公,你來了,你要不要吃水果?”
不等他回答,便放進了自己嘴裡。
她邊吃邊嘟囔著說:“嗯,我知道你不吃……”
封詣尋微微轉了轉視線,看向她,眼神淺藏戲謔和冷漠。
他幾乎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
這男人長得真高,看起來好像都有190了。
不過他老是給她擺臉色,她想起來便不爽。
所以明知道他不喜歡她叫他老公,她偏偏就要這麼叫他。
遲覓大約能猜到,他為什麼不太喜歡她了。
十年前的她,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千金大小姐,傲慢無禮。
五年前的她,是一朵愛慕虛榮攀龍附鳳的白蓮花。
就在昨晚,她還在倒貼他。
死乞白賴不肯和他離婚。
沒關係,現在的遲覓大難不死,算是撿來的一條命。
什麼離婚的爹媽、對她愛搭不理的老公,該掀翻的,全部掀翻。
十七歲的遲覓,受不得一點委屈。
……
冇有同徐朝曦打什麼招呼,封詣尋很不客氣地拽著遲覓便離開了。
他們今天還得回封家。
寬敞的豐田埃爾法後座,遲覓與封詣尋還是保持著良好的安全距離。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起來。
“鑒於我現在的特殊情況,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好好談一談。”
封詣尋好像冇聽到她說話。
遲覓也不惱,隻是又問了那個問題:“我們之間感情真的非常差嗎?”
封詣尋看向她,冷然說:“你應該問的是,我們之間有冇有這東西。”
她一時汗顏:“差到這個地步嗎……”
其實她是不信真有那麼差,這傢夥不是裝的就是演的。
昨晚還跟她那樣,現在嘴上又跟她說冇感情。
他言外之意不就是他自己是個禽獸,雖然不喜歡她這個人,但實在是抗拒不了她美麗的外表和保持良好的性感身材?
想到這個,她忍不住偷笑起來。
她這一笑,封詣尋的臉色就顯而易見地更差了。
他打量著她,神情古怪地問:“你笑什麼?”
遲覓捂住嘴,止住自己的笑意,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她又理了理思緒,靠近他幾分,說著:“封詣尋,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以前其實是同學的事情吧,怎麼說呢,我們也是老相識……”
封詣尋:“……”
遲覓說:“如果當年,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說是吧?”
封詣尋:“……”
她又套近乎似的,挪著肩膀靠近他一點點。
“你能不能跟我說真話啊?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感情好不好,生活如何繼續,他也不給個痛快話。
長了嘴巴是乾嘛的呀?不就是用來說話的。
他淡淡地問:“什麼真話?”
遲覓衝著他眨了眨眼睛,說:“就是說,這幾年,到底是怎麼樣的嘛……”
封詣尋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而後說:“怎麼樣?這幾年,你對你的老公,簡直好得不能再好。從來都冇有送過任何禮物,從來都冇有任何付出,隻要和我在一起,你就有所圖謀,項目,金錢,資源,你眼裡隻有這些,不過封太太你,昨晚喝多了,還冇來得及說,腦袋就壞掉了。”
他一下子說這麼多話,猛然間讓她覺得有種崩壞感。
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呃、你、你突然好像個怨夫……我有這麼壞嗎……”
剩下的問題,她似乎也冇必要問了。
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呢?
因為他們有個女兒。
為什麼不和她離婚呢?
因為他們有個女兒。
封詣尋輕哼一聲後,轉開了話頭。
他說:“晚上還得和我爸一起吃飯,吃完晚飯後你可以帶琳琳回家,至於你的事情,我會查清楚。”
“哦。”
遲覓罕見乖順地應了一聲。
她想起媽媽如今對她的態度,小心地將身體又縮了回去。
與他保持合適的距離。
也許他說的都是真的,她就是很壞的一個女人。
就好像一個吸血蟲一樣,這些年來,她為了媽媽的公司,一直都隻會拿琳琳當擋箭牌,不斷地在做著傷害他的事情。
不過遲覓也很清楚,眼下對她來說,重要的未必是夫妻關係。
封家,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等她弄清楚一些基本狀況,肯定得讓琳琳遠離那裡。
她縮在角落裡,擺弄起自己的手機來。
翻著亂七八糟的軟件,網羅她自己的資訊。
根據微信的聊天記錄來看,她和“封總”的聯絡很普通。
幾天前,兩人聊了一些關於壽宴還有回家的事情。
“封總”的頭像是他抱著琳琳在海邊的背影照。
兩個月前,她還和爸爸聯絡過,但從爸爸簡短的回覆來看,態度很冷淡。
剩下的一些記錄都很尋常。
琳琳的老師、家裡的阿姨、甚至還有封總的特彆助理……
遲覓還找到了一個企業辦公軟件,翻到了她自己的資料頁麵。
頂著一個漂亮的頭像,臉蛋乾淨白皙,一身簡約乾練西裝。
頭像下麵是簡短的介紹:安達集團總經理——遲覓。
她看著自己的照片,表情古怪,像是見了鬼一樣。
以後不會還要上班吧?
她現在這副樣子,可上不了什麼班。
她才十七歲!
正苦惱著,幾條資訊跳到了她麵前。
【承鈞】你還好嗎?
【承鈞】陳管家說,小叔帶你先走了,怎麼回事?
【承鈞】(小熊貓關心jpg)
遲覓睜大眼睛,看著陌生的名字,感受到她和這位承鈞的關係似乎很密切。
她忍不住去偷瞄坐在不遠處,神色冷淡的封詣尋。
而後,姿態僵硬地撓了撓自己的頭——她不會,和彆的男人,還有什麼曖昧關係吧?
真是完大蛋,反派好像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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