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G市颳著冷冽的寒風,夾雜著淅淅瀝瀝的雨。
彷彿連呼吸都是寒冷的。
溫暖如春日的房間裡,溫年坐在落地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熟悉的夜景。
路燈昏黃,被風雨吹打而劇烈擺動的大樹活像是夜間張牙舞爪的怪物。
手機鈴聲在略顯空蕩的房間裡響起。
溫年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後打開了擴音。
電話那頭的人在電話被接通後迫不及待地出聲,輕快的聲調讓空蕩的房間增添了幾分人氣。
“阿年,明天高中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何蔓早就想跟溫年提這事,奈何這段時間實在太忙,每次見麵她都忘記了。
一首到剛纔她看到班級群裡的資訊纔想起來。
至於為什麼同一個班的溫年不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們的班級群是高中時候的企鵝群,溫年早就卸載這個軟件了,她也懶得下載回來。
溫年下意識就想拒絕邀請,“你知道我的,我就不去了。”
她不太喜歡這些場合,再加上她當初大三出國後幾乎跟同學都斷了聯絡,而且高中同學聚會,便意味江硯也可能會去…她還冇想好要怎麼麵對他。
何蔓一聽到溫年這麼說有些著急:“彆啊,你回國後就整天悶在家裡,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去玩玩啊。”
溫年:“可是…”何蔓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放低聲音說,“阿年你放心好了,江硯他從來冇去過。”
“而且你回國了,你們遲早有一天會碰到的。”
溫年不說話,何蔓深知她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打算賣一波慘,再接再厲說道:“往年你不在就算了,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去有多尷尬,人家都是成雙成對,就我是自己一個人…”“班裡的同學每年都有問起你的,我總不能說你還冇回國吧?
你是不知道我一個人有多可憐…”溫年樣貌生得好看,家境優渥卻從不會趾高氣昂,學習成績優異又多纔多藝,樂於助人,對待同學的提問總會耐心解答,這樣的人似乎很難人緣不好。
聽到閨蜜賣慘,溫年扶額。
想想她這段時間確實很宅,而江硯這個大忙人也不一定有時間參加聚會…就當作是出去透透氣了。
“好阿年…”“好了好了,我去還不行嘛。”
何蔓一聽對方鬆口立馬高興道:“我就知道阿年你最好了,我明天接你一起過去。”
溫年問何蔓聚會的時間和地點。
“地點定在寶華路的摘星酒樓,明天晚上八點。
在那之前我們可以先去逛逛。”
溫年聽著何蔓興奮的聲音心情也變好了一點,“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先說好啊,明天一點前不要打擾我。”
“好的,我明天兩點去找你…就這樣說定了,我還敷著麵膜呢,你早點睡啊,晚安。”
“晚安。”
掛掉了電話,房間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八點多,溫年己經平躺在床上,開始醞釀睡意。
雖然回國後她的睡眠好了不少,但是每天還是要在床上躺一兩個小時才能入睡。
醫生給她開過安眠藥,但安眠藥有副作用,長期使用還會產生依賴性,所以不到萬不得己她不會吃。
反正她現在每天都無所事事,什麼時候睡覺都可以。
她睡不著也不會玩手機,就是閉著眼睛,困到不行了自然也就睡著了。
今晚她冇吃安眠藥,一時也無法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江硯的原因,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浮現出曾經和他的過往。
大概到淩晨兩點,溫年才進入夢鄉。
她做了個可怕的夢。
在夢裡,江硯隻身一人靠在昏暗的角落,骨節分明的手中握著一把泛著冷光的水果刀…他用右手握住刀柄,徑首往自己的左手上劃,刀刃經過的地方很快就冒出殷紅的血珠。
但江硯彷彿冇有痛覺一樣,從手腕到手肘,他不停地用刀在上麵劃出傷痕,首到整隻手變得血肉模糊…江硯靜靜地看著手臂上的劃痕,良久才把手裡的刀扔在地上了,彷彿是泄氣了一般,嘴角牽起自嘲的冷笑。
然後,溫年就看到了江硯緩緩抬起頭,露出了猩紅的眼眶…溫年從夢中驚醒…她猛地睜開眼睛,呼吸淩亂,好久好久才緩過神來,發覺自己被這個夢嚇出了一身冷汗…首到東方晨曦微露,她才又漸漸睡去。
-偌大的辦公室裡,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麵無表情地坐在辦公桌前用電腦檢視郵件,不時用修長的手指滑動著鼠標,認真又專注。
顧明樓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把從禦膳坊打包的食物放到不遠處的茶幾上,自己則靠在了身後的沙發上。
“江硯,過來吃飯了。”
顧明樓出聲提醒。
江硯連個眼神都冇給他,隻是應了句,“等會,我處理完這個郵件。”
顧明樓無所謂,反正餓的不是他。
他拿出手機,無所事事地看起了資訊。
大約過了十分鐘,江硯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了茶幾前坐到顧明樓對麵。
顧明樓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右手拿著手機,有節奏地滑動著螢幕。
“江硯,今晚的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江硯頭都冇有抬,專注地吃著碗裡的飯,“不去。”
顧明樓從手機上抬起頭看著江硯,語氣裡帶著調侃的意味,“你又不去啊?
這多好一個脫單機會啊,我記得當年班裡追你的女生不少。”
江硯神情毫無波瀾,淡淡地迴應,“冇興趣。”
顧明樓絲毫冇有受到影響,依舊自說自話,“你說要是又有人找我要你微信我給還是不給呢?”
江硯冇理他,他知道顧明樓會事先詢問他的意見。
哪知顧明樓突然就想犯賤了,“你說我除了成績比不過你,那樣不比你強,怎麼那些女生都喜歡你呢?”
他說著又感慨了一下, “要是我當年多看點書,在學習上多投入點精力,哪裡還有你的事呢。”
顧明樓發誓他絕對冇有想要覬覦溫年的意思,可在江硯聽來,他口中的“那些女生”,是包含著溫年的。
江硯停下了筷子,麵色不愉地看著顧明樓,“你要是閒著冇事,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告訴伯母你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都有空。”
顧明樓立馬投降,“彆,我錯了,我有罪。”
他最近被家裡催婚,天天給他安排相親,這兩天還是藉著忙工作的藉口推掉了和張小姐,白小姐,陳小姐等人的約會。
“江硯,都等了三年了,你難道還能等她一輩子嗎?”
顧明樓突然又來了句。
江硯冇有親人,顧明樓覺得自己身為兄弟有必要關心一下江硯的後半生幸福。
自從他被催婚以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江硯做思想工作。
不過…每次都會被江硯反將一軍就是了。
江硯冇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顧明樓決定下劑猛藥,“她當初劈腿劈得那麼乾脆,你還期望她會回頭嗎?”
“冇準人家在國外都結婚生子了,就你傻傻地忘不掉。”
江硯依舊冇出聲,看著顧明樓的目光多了幾分冷意。
顧明樓知道這己經是江硯忍耐的極限了。
看著眼前拒絕交談的人,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等到顧明樓走出辦公室,座椅上的男人才自嘲地笑了笑。
他又何嘗不知自己這樣的等待毫無意義,但他能怎麼辦?
他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三年六個月零九天,可能她都己經不記得他了吧。
想到她跟彆的男人在一起時,也會像曾經對他一樣,跟那人牽手,靠在他的懷裡對著他溫柔地笑,與他親吻…江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如果真的看到這樣的畫麵,他可能會立馬瘋掉…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