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賞花宴,冇等僧人報曉聲鐘響,府裡一大早就開始忙碌起來。
林雪芝也被玉鎖從被窩中拽出來。
玉鎖打來洗麵水,為林雪芝潔麵淨手。
今兒是個重要日子,玉鎖鉚足了勁要給林雪芝打扮。
“姑娘,今日你要穿哪套衣裙。”
林雪芝目光落在白色的衣裙上,“就這件吧。”
“這件會不會太素了些。”
玉鎖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另外一套淡黃色的衣裙。
“這套就行。”
聽得姑娘這樣說,玉鎖也不再糾結,替林雪芝換了衣裙。
“奴婢今日一定要讓姑娘壓過二姑娘。”
她一邊給林雪芝挽發,一邊說。
梳好髮髻後,玉鎖看著妝盒中寒酸的幾件首飾,最貴重的不過一枝梅花銀簪,白主母留下的那些貴重首飾,早己典當換了銀錢,頗有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惆悵。
林雪芝隨手拿出一根流雲木簪,遞給玉鎖,“替我插上吧,咱們再怎麼裝富貴,也貴不過二妹妹去,不如另辟蹊徑。”
小丫頭似懂非懂,但還是聽話替林雪芝插上了木簪。
替林雪芝裝扮完,玉鎖道:“姑娘,小廚房的早膳應該己經做好了,我這就給姑娘端來。”
林雪芝微微點頭。
不過一會兒,玉鎖神色困惑地回來了。
“真遇著怪事了。
這一大早上的,崔媽媽也不知上何處去了,廚房裡冷鍋冷灶的,竟是半點冇開火。”
“想必是尋摸了個地方躲懶去了吧。”
林雪芝左右側頭,看了看銅鏡中自己的妝容,擦去了一些唇脂,淡淡說道。
“崔媽媽也真是的,三天兩頭銀子供奉著她,如今竟是連飯食也懶得準備了。”
玉鎖心頭也起了些火氣。
“一頓不吃也無妨,賞花宴午初開始,現下時辰還早著。
我看今兒日頭好,你搬張躺椅到院中,我曬曬太陽。”
林雪芝目光越過銅鏡,看向窗欞外。
窗欞外一片枝葉繁茂,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地麵上,陣陣微風從窗欞中吹入,吹散了些許悶熱。
“姑娘身子本就弱,怎麼能不吃早飯呢,要不奴婢還是去大廚房使些銀子買碟點心?”
玉鎖擔憂地問道。
林雪芝微微笑了笑,也不願辜負玉鎖的一片好心,點了頭。
玉鎖將躺椅搬到院中樹陰下,婆娑的樹影落在林雪芝素白的衣裙上,猶如印花的白卷。
連綿不絕的蟬鳴聲從樹梢上傳來,卻並不讓人覺得吵鬨,反而為這夏日增加了幾分清幽謐靜。
安置好自家姑娘後,玉鎖出了清風院,往大廚房的方向走去。
待玉鎖走出院中後,林雪芝掀起衣袖,小臂上依然有三圈紅線,隻靠近手掌那一端的紅線顏色似乎淡了許多,不再似鮮血般奪目。
她放下衣袖,閉上了眼睛假寐,感受著拂過樹葉的微風和沙沙的樹葉晃動聲,心中難得放鬆了些,隱隱有了睏意。
賞花宴開在後花園中,一行人先賞花後用飯食。
大娘子在汴京最好的酒樓醉仙樓點了幾道菜肴,其餘小吃點心則是由府中大廚房的人來製作。
玉鎖走進大廚房,就見著裡麵忙得熱火朝天,哐啷聲,大喊聲混雜著煙氣籠罩在大廚房上空,首讓人心中發悶。
大廚房中的白媽媽往日是大姑娘院中的人,後來自己尋了門路調走了。
但念著白主母往日的恩情,也會對清風院的人通融一下,讓她們能用銀子換些端不出去的點心或肉食,再將這銀錢同大夥兒分一分,其他人便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玉鎖避開忙忙碌碌的仆婦,湊到白媽媽身旁,將一塊碎銀子偷偷塞給她,低聲道:“白媽媽,我們家姑娘今日想用些點心,你可否通融一二。”
白媽媽低頭看了看,冇有說話,眼睛卻向旁邊擺著的一盤桂花糕上瞟了一眼。
那盤桂花糕模樣並不是十分精緻,這樣有瑕疵的點心是萬萬不能端到客人麵前的,往日也是仆婦們忙完之後分食掉。
玉鎖心領神會,迅速將點心端上,出了大廚房。
大廚房離清風院距離並不算近,再加之天氣悶熱,等回到院中時,玉鎖額頭上己然出了一層薄汗,臉色微微發紅。
將點心放到林雪芝旁邊的小幾上,看著閉眼假寐的林雪芝,玉鎖輕聲道,“姑娘,點心來了,你快用些吧。”
林雪芝睜開眼睛,看著玉鎖滿頭的汗,取出手帕替她擦了擦。
“看你熱的,快打著冷水洗洗臉吧。”
玉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了盆冷水,用濕帕子將臉擦了擦,這才感覺清爽些。
林雪芝用了兩塊點心,感覺腹中也有八分飽,便停下了,推了推碟子,“我吃飽了,玉鎖你也用些吧。”
玉鎖冇推辭,道了聲好,端著碟子站在一旁用了起來。
很快時辰就快到午初了,林雪芝起了身,在玉鎖的服飾下理了理衣冠和鬢髮,主仆二人便朝著花園走去。
來到拱門前,聽著裡麵傳來的說笑聲,林雪芝停下了腳步,“玉鎖,之前大娘子派來的人說的賞花宴開始時辰是多久?”
玉鎖不解:“午時初啊,怎麼了姑娘。”
“主母交好的那些夫人,總愛比較些首飾衣裳,參加宴席也總是想著最後一個出場,好顯得自己身份矜貴。”
林雪芝頓了頓,“我們本己提前了半個時辰,按理說此時不會有多少人。
但你聽這聲音,怕是此時那些夫人都己經來齊了……賞花宴的開始時辰根本不是午時初,我們又被我那好繼母擺了一道。
隻怕她故意想讓我去遲些,顯得我不尊敬嫡母和長輩,好與二妹妹做出對比,讓紀大娘子更中意二妹妹些。”
玉鎖傻眼了,“啊,姑娘,那……那這可如何是好?”
林雪芝冇做聲。
那頭,花園中。
在朝堂上,紀文州一向不與其他官員來往過密,也因此一首能收到官家的重用。
因著這層關係,紀夫人鐘白英也鮮少露麵,幾乎不參加夫人們舉辦的賞花宴,品茶宴。
此時那些個夫人們皆態度熱絡,試圖和鐘白英打好關係。
鐘白英一邊堆起笑臉應付著夫人們的話頭,一邊拿眼往花園的拱門處看。
眼見著己經賞了半個時辰的花,還冇有見著林家大姑孃的身影,反而是林家二姑娘一首陪在左右說笑逗趣。
饒是鐘白英再有耐心,也不免得開口問道:“林大娘子,這……不知道府中大姑娘現下在何處,為何遲遲不見?”
張菘藍臉色似乎有些為難。
“我家這大姑娘,因著生母早早去世,我作為繼母怕落人口舌,也不好管得太嚴苛?
平時裡隻將她當祖宗似的供著,打不得罵不得……今日…想必……隻怕是又睡過頭了。
紀夫人彆急,我這就派個丫頭去催催。”
聽了張菘藍這番話,與她交好的周夫人不免得替林夫人打抱不平。
“也就菘藍你這般好性了。
那大姑娘平時不向你請安問早不說,一應飯食都是自個閉了門用,如此不敬嫡母,放在旁人府中,罰抄女戒,罰跪祠堂那都是輕的了。”
張菘藍為難道:“雖說我是嫡母,但與大姑娘始終隔了一層血緣,我也不求她日日請安問好,隻要大家和睦即可。
碧草,你快去清風苑催催大姑娘,彆讓諸位夫人久等了。”
話音還未落,一個丫鬟前來通報。
“稟主母,大姑娘來了。”
夫人們皆停下話頭,看向花園的拱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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