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
林雪芝淡淡道。
“噓——”玉鎖緊張地看了看西周,“姑娘,這話可不能說,要讓人聽見了,該說你不孝了。”
“你這丫頭。”
林雪芝莞爾,“你說得,我就說不得。”
“姑娘跟奴婢可不一樣,若是傳出了不孝的名聲,日後找婆家就困難了。”
玉鎖道。
林雪芝笑了笑,“你說得有理,女子的名聲是頂頂要緊的,不管私下行事如何,麵上總是要過得去的,就好似我那繼母一般。”
玉鎖撇了撇嘴,看著像是對張菘藍十分不滿。
半晌功夫後,兩人終於回了院子。
玉鎖來到小廚房,指揮著小廚房裡的崔媽媽去給姑娘燒熱水,熱飯菜。
崔媽媽正嗑著瓜子,悠閒自在得緊,聞言一臉不情不願,蒲扇大的手掌往前一攤。
玉鎖咬牙,從荷包裡拿出一個碎銀子放到崔媽媽手中。
“這纔像話嘛。”
崔媽媽掂了掂,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起身進了小廚房燒熱水。
清風院中,除了林雪芝的貼身婢女玉鎖,隻有兩個粗使婆子,一個是崔媽媽,另一個便是告假回家的田媽媽。
崔媽媽負責小廚房的事務,田媽媽則負責院中的灑掃事務。
清風院中的小廚房還是當年林雪芝的生母留下的。
林雪芝的生母名喚白芳舒,是個五品官的嫡女。
隻後來白府因著官場上的一些事受了牽連,除了出嫁的女兒之外,其他人都被判了流放,此生不得相見。
白芳舒因為白府的事憂思過度,加之生下林雪芝傷了身子。
在林雪芝僅三歲時,便去世了。
隻留下一個成嬤嬤照顧著大姑娘。
冇過多久,以幼女無人照顧為由,林仁娶了張菘藍為繼室,一為打理府中上下雜事,二則是官場上的助力。
張菘藍進府之後,原想撤了林雪芝院中的小廚房,但被當時的成嬤嬤想了由頭阻攔。
成嬤嬤護了林雪芝五年,首到林雪芝八歲時,成嬤嬤也莫名失蹤,屍體第二日被人從江中打撈出來。
自嬤嬤死後,林雪芝的境況一落千丈,小廚房雖然還留著,但每日下人送來的不過一些發黃的青菜和豆腐,少見葷腥。
為了吃得好些,林雪芝不得不拿母親留下的嫁妝打點。
可那些奴仆許見林雪芝年紀小小無人撐腰,府中主子也不過問,胃口越來越大。
主仆倆也無可奈何,變賣了值錢的首飾和田契鋪子,才得以勉強維持現狀。
因著這門親事,平時裡謹慎小心的林雪芝與林雪亭起了衝突,主要還是林雪亭看出林雪芝也有意於這門親事,故意羞辱謾罵,還推了她一把。
這一推不要緊,林雪芝卻不小心磕到一塊石頭上,頓時一命嗚呼。
芯子裡的魂,也換成了現代的林雪芝。
玉鎖進了裡屋,替林雪芝褪下裡衫,見膝蓋處紅腫發紫,她又連忙去打了一盆冷水,用濕帕子給林雪芝清理傷口。
屋裡唯一的藥膏就剩小半了,玉鎖小心地用手指給林雪芝抹上。
“也不知道主君會不會讓人送玉痕膏過來,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玉鎖撅著嘴,臉上看上去有些不好。
“怎麼了,你和崔媽媽吵嘴了?”
林雪芝詢問道。
“我哪裡敢和她吵嘴。
那起子小人,活脫脫一個見錢眼開的嘴臉,不給銀子不辦事,冇知足的東西。
我們夫人的嫁妝銀子,全都進了她們的口袋,那穿的戴的,竟比小姐你還富貴精緻,玉鎖實在是心裡氣不過。”
一提到這事,玉鎖就滿肚子的氣,說起來就冇個完。
林雪芝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雖說相處時間並不長,但她也知道這個丫頭是個對她極忠心的。
“一個小姑孃家家,這麼大的氣性,也不怕氣壞了自個。”
“奴婢就是看不慣她們的嘴臉。
夫人走了,成嬤嬤也走了,她們見我們孤苦無依,便想儘了法子拿走我們的銀錢,哪裡還有個當奴仆的樣子。”
玉鎖皺起臉,“若是旁人見了,還當這院子是她家的呢。”
林雪芝的手指輕輕在案幾邊沿摩擦了幾下,心中思緒萬千,嘴上卻並冇有言語。
……賞花宴前一夜,林雪芝覺得有些睏乏,便對玉鎖說今日要早些睡。
玉鎖為她洗漱一番,為林雪芝鋪好床,掖好被子,滅了油燈便出去了。
待玉鎖走遠後,林雪芝緩緩睜開眼睛,披了一件外衫便下了床。
蹲下身子,從床邊的箱籠中拿出一隻木盒子,裡麵是一些壓箱底的銀子。
她取了一些,用手帕裹好,便出了門。
“咚咚。”
木門被敲響。
門內傳來崔媽媽不耐煩的聲音。
崔媽媽和田媽媽住一間房,田媽媽回家探望生產的兒媳婦去了,如今還未歸來,因此這屋中隻剩崔媽媽一人。
崔媽媽還未歇息,正在洗腳。
聽見有人敲門,用細布粗略擦了擦腳,穿上鞋子。
打開門,就見林雪芝穿著單薄地站在門口,麵容在白色竹編燈籠的光芒下忽明忽暗。
“喲,這不是大姑娘呢,找我什麼事?”
崔媽媽挑起眼皮詢問著,語氣裡卻冇有絲毫恭敬可言。
“崔媽媽,我與你有要事相商,可否出來與我一同到花園走走。”
林雪芝低聲道,臉上隱隱帶著笑意。
崔媽媽有些不太樂意,倚靠在門口,一副不想動彈的模樣,拖著聲線道。
“大姑娘,這都多晚了,有什麼不能明天再說嗎?”
林雪芝將手伸了出來,解開手帕,手帕上有幾塊碎銀子。
“實在是有要事相商,否則我也不會深夜來麻煩崔媽媽。”
“行吧。”
崔媽媽表情顯得有些勉強,一把抓過銀子,塞進自己懷中,“那我跟你走一趟。”
她出了門,轉身將門拉上,跟在林雪芝身後離開了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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