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八年冬十一月廿九,長安城上空很罕見地籠罩在一片厚重的烏雲之下,烏雲之中隱隱傳來陣陣雷聲,昭示著一場隆冬暴雨即將到來。烏雲之下的城市卻是異常地繁華,長安城的各處街道都擠滿了人,卻依然在源源不斷地湧入新的人群。
每月的初一乃是朝廷舉行朔朝的日子,司隸所屬六百石以上官員要朝覲天子,十二月初一卻又是天下州郡向朝廷交付“上計”的日子,是以長安城內人滿為患,長安城輻射範圍內的士農工商各個階級都期待著這幾天的繁華讓自己大賺一筆。
與往常的十二月初一一樣,長安城內所有的物資都變得搶手起來,往往剛入集市,就被不知何處來的“貴人”,拿著大筆的錢直接買走了。就算冇有產出的長安百姓依靠著出租房屋也大賺了一筆,整個長安街頭都瀰漫著喜悅的氣息,隻有少數人詫異地發現了此時與往常的一些奇怪地不同之處——大街上不見了士大夫們走街串巷拜訪上官的身影。
與大街上的喧囂不同,皇城內的各處都依然與往常一般井井有條。年紀尚幼的皇子們在宦官宮女的照料下在禦花園一角中嬉戲玩耍,在宮內辦公的衛尉、太常、內史等九卿衙門依舊是忙內忙外一片火熱朝天。
內宮一處偏殿,一隊羽林衛三部一哨五步一崗,嚴密地監視著周圍的一切。這是楊宏的親隨衛隊,即使在禁宮之中也是半步不離地護衛著身為天子的楊宏的安全。他們的存在向所有人表明,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皇帝楊宏就在此處。
這處殿宇雖然身處西宮偏僻處,楊宏卻異常喜歡此處,每當處理完政務之後,偶得閒暇的楊宏就愛獨自來到這處偏殿享受著這份少有的寧靜。隻是這一次,楊宏卻並非獨自一人在此,在來此之前,楊宏召自己太子時的太子太傅、內史許子期前來陪自己對弈。
二人之對局旗鼓相當,隻是楊宏落子較快,顯得咄咄逼人之餘,也封鎖了自己的退路,漸漸地落於下風。
“陛下年正當時,何故急切如此?”許子期一邊落子一邊淡笑道。
“時局之危所致也,若非太傅苦心經營,朕又豈得如此不安。”雖然現在許子期已經是內史了,楊宏還是如以前一般敬稱其為太傅,一麵是尊敬其才學,一麵是感謝他對自己的悉心教導。
“陛下之所不安者,乃臣可趁之隙也,老臣知陛下所圖,故陛下不能如願,陛下心愈不安,老臣之勢則愈強,如今之局,陛下欲破之難也。”許子期又落下一子吃去楊宏一大片棋子,不急不緩地說道。
“為臣者咄咄逼人,朕若忍讓,天家顏麵何在?若燕涼相篡之事複起,朕有何麵目見太祖皇父於九泉之下。”楊宏看了一眼不堪的棋盤,丟下棋子,皺著眉頭看著許子期說道。延續近乎百年的以臣篡君之事,令得每一個坐在皇位上的人都日夜不安。
許子期聞言沉默了,這一百年來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原因每個人都知道,每一個政權,每一個皇帝都想結果了這個混亂之源,一百年來,冇有人成功了,他雖才能不凡,終究隻是臣子,不在其位難謀其政,許子期實在不知道如何解決這一癥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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