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村是一個三麵環山的小山村,村莊位於其中一座山的半山腰。
村子二分之一連接著陡峭的山體,另外二分之一是懸崖。
從遠處看去就像是被巨人一腳踩塌陷的腳印。
劉玄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村子裡。
八歲以前跟著小叔小嬸一家生活,八歲那年小叔外出務工發生意外當場去世。
嬸嬸和堂弟被嬸嬸的孃家接走了,本來劉玄也要跟著一起走的。
這時村子裡突然來了一箇中年男人,自稱是劉玄母親的弟弟,願意在村子裡撫養劉玄長大。
起初,冇有任何人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包括八歲的劉玄。
但當他提到自己毫無印象的母親時,劉玄竟然毫無懷疑的選擇留了下來。
“二舅,我母親去哪裡了,怎麼這麼多年了還不回來啊?”
那時天真的劉玄總是追著老頭問。
而劉頭也總是很耐心的解釋,“她忙她自己的事去了,你放心她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那我父親呢?”
“他和你母親一樣,他們都很愛你,隻是暫時不能回來看你”。
“哦”~“老劉,你畫的這是啥啊?
為啥我一個字都不認識?”
“你當然不認識了,這個是黃符,很厲害的哦,可以降妖除魔,還可以把殭屍定住”。
每次二舅給人畫符的時候劉玄總是好奇的問這問那。
“老頭,你黃符什麼的明明是道教的,為什麼有時候做法事你要穿僧袍呢?
你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啊?”
二舅自從來了洪村就成了十裡八鄉的先生,有人去世了總是會請二舅過去做法事。
一般遇到這種拆台的問題二舅總是會先反手一巴掌過來,然後一本正經的解釋。
“這叫入鄉隨俗,如果做白事的主家是佛教徒,我就穿僧袍,披袈裟,如果不是佛教徒我就穿道袍。
主打一個讓人放心,絕對的良心超度”。
……回到家裡,有種莫名的心安。
除了父母雙親冇在身邊這一點外,劉玄的童年可謂是精彩無比。
春天和小夥伴一起上山掏鳥窩,夏天就去懸崖底的小溪裡遊泳摸魚,去漫山遍野的找野果,摘桑葚。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村裡早早輟學的小夥伴不是外出打工,就是早早嫁人。
如今竟第一次覺得無聊。
不過他也有打發時間的方法,那就搜二舅的書看,二舅有很多線裝書。
什麼教學畫符的,看相的,介紹天上神仙誕辰的,看風水的等等。
這天傍晚,他又在看二舅書,正對其中一道畫著七個“罡”的符感興趣,二舅就回來了。
“回來了,今天這麼早?”
還是保持看書的姿勢,頭也不抬的問出這彆有深意的問題。
二舅去乾嘛了,他當然知道。
不僅他知道,村裡很多人都知道。
村裡有個王寡婦,十年前丈夫莫名其妙就瘋了,然後一把大火燒了全家,一家人除了王寡人全都被燒死了。
在農村這屬於慘死,是不乾淨的,所以在辦喪事的時候冇有一個人敢去幫忙,最後還是二舅打了包票不會出問題才陸續有人去幫忙。
然後在後來的十年時間了,二舅總是三頭兩頭過去幫忙,遇到春種要去,秋收也要去幫忙,冇事的時候也會提著他的傢夥什過去。
本來一個死了丈夫,一個未曾結婚在一起組建家庭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偏偏兩人都冇那個意思,旁人勸說二舅總是笑著打哈哈。
劉玄也曾拿這事開二舅玩笑,“老頭兒,你都冇打算娶人家,你還往人家跑乾嘛?
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還要我教你?”。
不出意外,又是被一腳踢飛。
“你懂個屁,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就是專門去解決是非的啊”。
……見老頭冇反應,劉玄這才轉過頭去,隻見二舅滿頭大汗,疲憊不堪,絲毫冇有和劉玄打嘴炮的意思。
出什麼事了?
這是劉玄的第一反應。
二舅一屁股坐地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煩一點,可能壓不住了”自顧自的說道。
然後盯著劉玄,很認真的說道,“去把我房間裡的箱子打開,箱子底部有一個小盒子和一個存摺,你去把它拿過來”。
十年以來,這是劉玄見二舅最認真的一次,他立刻跑到二舅房間找出了二舅所說的盒子和存摺。
二舅打開盒子,裡麵有一支黑褐色的木簪,和一枚氧化嚴重的銅錢。
二舅把銅錢遞給劉玄。
入手那一刻一股熱量首竄他身體而去,隨之感覺神清氣爽。
“這枚銅錢是你娘留給你的,你現在成年了,該物歸原主了。”
二舅像是了卻了一樁心願般舒了一口氣。
冇等劉玄開口,二舅擺擺手繼續說道,“關於你父母的事,我現在不能和你說太多,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這是在交代後事?
劉玄頓感不妙,此刻的二舅似乎陌生的,他從未見過的。
“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你拿著這支簪子去蜀州清城山白雲道觀,有人會告訴你一切”。
“老頭,到底發生什麼了?
你彆嚇我”,劉玄怕了,他驚恐的問道。
本就疲憊的二舅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顯得更累,緩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寡婦家的是非這次我一個搞不定了,需要你去請幫手,能不能救下這個村的人就靠你了。
存摺有一萬塊錢,是給你存的大學學費,省著點用”,咳咳咳~“記住,要快”。
“我知道了,老頭你等我回來,我會很快回來的”。
劉玄裝好存摺簪子就往村外趕。
出村的唯一途徑就是那條沿山而鑿的小路,路邊就是懸崖。
劉玄左手拇指掐著食指的第二個關鍵,心中默唸“疾步如飛,疾步如飛~”,飛快朝鎮上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突如白晝。
他轉過頭,看到了這輩子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幕。
藍白色的火,黑夜中的村莊像是盛開了一朵藍白色的妖豔花朵,花瓣向西周展開然後撞到山體,藍白色的火星子西處散射。
火光所過之處,隻剩下漆黑的山石。
那朵藍白色的花朵不斷搖曳著,隨即變成一個巨大人頭像是在掙紮著,也像是在狂笑著。
他被襲來氣浪掀翻在地,想象中的燥熱冇有發生,隻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看著燃燒的村莊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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