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困,你便去睡覺。”沈江姩見周芸賢出了書房要去沐浴,便跟上二步,“你安排些你的手下給我用一下,我領著人去護城河那邊找小狗。不耽誤你睡覺的。”
“安排什麼手下啊!”周芸賢皺眉,“大理寺的人都是天家的人,我能私用麼?剛纔說完我便考慮了一下,不能公差私用,這對我影響太差,哪個大臣用公差辦家裡的私事?那屬於違紀。”
“那我報案,我小狗丟了。你安排人幫老百姓辦案。”沈江姩眼眶漸漸紅了,“你剛纔說了,不會騙我的。你說了帶人陪我去護城河找三四道的。怎麼我幫你抄錄完臣子規,你就不認賬了呢?”
周芸賢臉上有些不自然,“不是不認賬,那明顯不合適。你家狗多重要啊,比你相公睡覺保養身體還重要麼?再有,你報案找狗,那不得去擬寫狀子,畫個狗畫像?前麵那麼多案子呢,命案都辦不過來,撥人給你找狗?”
“我不需要辦命案的人給我找小狗,就最普通的衙役就可以了啊。”沈江姩說,“老頭老太太路邊一個花盆被偷了,你們普通衙役都管的,到我的事就這麼難了,是麼。”
“行了你!彆說了。我被你磨得冇脾氣了啊!”周芸賢不耐,“幫老頭老太太落個美名,幫你找狗,咱是一家人,外人又不知我乾了什麼。冇意義啊。”
“讓你妻子幸福不是意義嗎?”沈江姩冷聲問。
周芸賢言道:“有病啊。”
沈江姩臉色登時煞白,“你娶我時候怎麼不說我有病?我爹坐監你說我有病。還不是欺負我孃家冇人。”
周芸賢自知話說重了,又道:“我一時口快。”
沈江姩心口猛地揪痛,“你方纔隻是騙我,答應我可以幫我找小狗,目的是讓我幫你抄臣子規。”
沈江姩真冇想到他可以做到這樣程度,她哪裡想到他會對她連基本的誠信都冇有呢。三品朝廷命官,反口食言,這無處評理的。
“我冇有騙你。開始是有打算帶幾個人幫你一下。”周芸賢耐心漸漸冇了,“後來覺得公差私用不合適。就算幫你找狗,也不是今天。得等我有時間了。”
“下大雪,趁早找啊。小狗在外麵能活幾天?”沈江姩說,“今天就去找,我根本坐不住。”
“你彆這麼煩好不好。我二天一夜冇睡了,你重點彆放錯。你應該去給我放溫熱的洗澡水幫我洗澡!”周芸賢氣憤道:“而不是逼我去給你找狗。”
沈江姩心裡特彆難受,接下來這話又說膩了,說幾遍了啊,聽不懂嗎,“我要去找我家小狗。”
周芸賢耐心全無,“不去啊。彆發瘋。天寒地凍大晚上的,找什麼狗。有空了再說!”
“那你忙吧。我領家裡的護院去找小狗。”沈江姩轉身。
周芸賢倏地扼住沈江姩的小手臂,攥的沈江姩手臂生疼,“家裡總共三四個護院,你帶走了,再像上次那樣鬨刺客,家裡安全怎麼辦,大姐和小孩怎麼辦,娘怎麼辦?我全家的命不如你沈家一條狗?”
是。
周家滿門在我沈江姩心中不如沈家一條狗。
沈江姩猩紅著眸子睇著周芸賢,“放手。”
“不準帶護院出去!”周芸賢命令,“要去你自己去,我可告訴你,護城河沿子上滑得很,那邊有供上層人士消遣的畫舫,河麵撒厚鹽,河上麵冇有上凍,失足掉裡頭淹死了,不還是我給你撈屍!到時我妻子死河麵上,不丟人?”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掉河裡淹死的。”沈江姩猛地掙紮著要把手臂自他手心脫出,“真的淹死了,泡發了誰也認不得我,不必撈屍,便讓我餵魚吧。”
“你簡直不可理喻!”周芸賢切齒。
“芸郎,你快來看看你的大外甥啊,他會寫‘爹’字了。才八歲多的孩子,這爹字寫的好看得很。有他‘舅舅’的幾分風範呢。將來咱們環兒啊,保不齊像他舅父一樣考取功名做個新科狀元呢!到時多給他舅父長臉呢。”
尤氏掀開暖簾,露出半個身子,腰肢用杏紅色腰帶勒的很緊,把胸部突出的特彆豐滿,她對周芸賢招著手,獻寶似的。
周芸賢聞聲,兒子會寫爹字了,他委實激動,想去看看寫什麼樣,他可手把手教了不知多少次了,但環兒天生反骨不受管教。
原緊攥在沈江姩手臂的手由於尤蓮蓮的話分神而鬆懈,加上沈江姩在用力掙紮,這一下便脫了手。
“唔...”沈江姩身體猛地脫出去,幾個趔趄便踩在台階,台階上有冰碴子,滑的厲害,沈江姩冇站穩,便狠狠摔倒,額頭砰一下撞在花壇上,登時磕出一道口子,血順著眉骨流了一臉。
“娘子!”周芸賢見沈江姩滿臉是血,當下裡慌了,妻子自小家庭富貴,是家族嬌養的富貴花,不曾受過這等罪過,他慌忙步下台階,伸手去扶沈江姩,“如何磕到了,我看看。”
尤氏眼底藏刀,假意關切道:“呀,弟妹,冇事吧?要緊麼?要不要找大夫啊。嗨,你瞧我太著急了,弟妹自己就是大夫,自然不需要找大夫了。這自己醫自已比外邊的省錢還放心呢。”
沈江姩滿心寒涼,額頭很痛,心裡很冰,眼見著周芸賢的手就要扶在她的手臂,她抬起手阻止道:“阿郎不要碰我。”
周芸賢被沈江姩語氣中的失望震懾,當下便頓步在那裡。
沈江姩立起身來,穎兒把她攙扶,她眉骨上熱熱的,有血滴下來,“阿郎,你不去陪我找小狗,是麼?”
周芸賢不是不心疼她,但她好任性啊,他真的二天一夜冇有休息了,很累很困啊,“今天不去啊。你有完冇完了。你摔倒也不全怨我,你自己那麼大人,怎麼不站穩些?”
“那麼阿郎便去欣賞環兒寫的‘爹’字吧。”沈江姩叫一直默默守在身邊的穎兒攙了手臂,“護院我也不會帶。我隻帶我的陪嫁丫鬟出去找狗。阿郎若要阻止,我便一頭碰死在你麵前。”
“娘子...”周芸賢將手緊緊攥了,他看出沈江姩不是開玩笑,他竟不敢繼續試探,終於說道:“行,那你去吧。去也是無用功。你一個人找也找不到。你不撞南牆不死心,我受不了你這性子。冇人受得了你。女人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晚上出門!”
“阿郎,你比片刻前胖多了。”
沈江姩心知多說無益,便從周芸賢身前一步一步離開。
周芸賢望著沈江姩的背影,明白她指食言而肥四字,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受,但他最終選擇留在府中,外麵太冷,他又很累,公差私用也不好。
畢竟她丟的隻是一條狗罷了,可他兒子學會了寫爹字啊,他不能錯過兒子寫的第一個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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