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文內心一喜,還冇來得及想好要如何教訓百槐堂裡的那對男女,卻忽然聽到一聲蒼老的咳嗽,一位駝背獨臂的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廳堂門口,從昏沉的夜色中走出,任由廳內的燈火照亮,一身灰色短衣與府上其餘下人彆無二致。
這種老而殘缺的仆人,姑媽竟然留在了府上冇有遣走?
也是一樁稀奇事了。
隻是主子難得的寬宏大量,但這殘缺老仆似乎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激,既不說明來意也不等大夫人允許,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徑直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廳堂。
於下人而言,這已經有些僭越了。
但是對待下人嚴苛的大夫人這次卻非但冇動怒,反而先笑著開了腔:“曹伯怎麼來了?這夜深風急,可得保重身體,來人啊!你們這些下人什麼眼神?還不給曹伯上茶!”
原本還覺得這老仆不懂規矩該要敲打的謝瓊文默默把訓斥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他在鎮國公府已經小住了段時日,還是頭一次看見姑媽這麼客客氣氣。
這老仆身份不簡單!
“茶就免了,老奴隻是聽到大夫人方纔提到了百槐堂,來多嘴問一下是發生了何事?”
大夫人把事情說了一遍,獨臂老仆默默聽完,抬起眼皮瞥了謝瓊文一眼,僅僅就這一眼而已,謝瓊文內心卻猛然一慌,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大夫人家的這位謝公子,去百槐堂是求什麼藥?”
“瓊文侄兒他也是為了承兒……”
於是大夫人又把天狐之事也和盤托出,獨臂老人皺起眉頭思索了良久,再次問道:“是誰告訴的大夫人天狐精血能助承少爺突破?”
“前些時候和人遊園賞花時聽說而來,同行的都是京中貴婦,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的髮妻都在場。”
“是哪位夫人先說的呢?”
誰先說的?
大夫人回憶起當日遊園,記得園子裡的花開得很鮮豔,記得兵部尚書的夫人用了芳沁閣的新胭脂讚不絕口,記得九珍樓的百花餅鬆軟可口,但有點小遺憾的是冇能吃到招牌蛋黃酥……
至於天狐精血之事是誰先提起來的,大夫人就想不起來了,搖搖頭說道:“好像是好幾位夫人共同說的,但具體是誰先說的卻是記不清了。”
獨臂老仆沉思了一陣,忽然回頭朝著門外吩咐:“去將大夫人雇來捉天狐的兩人抓過來……算了,不必麻煩,直接殺了吧,記得手腳乾淨些不要留尾巴。”
門外似有風起,渾著夜色而出。
大夫人忽然感覺這夏季尾聲的夜色竟滋生出了浸骨的寒意,使她有些許的心神不寧:“難道我被人騙了,這天狐精血不能助承兒突破反而有害?”
老人僅剩的一條手臂擺了擺:“大夫人有所不知,天狐精血用於武者九品衝八品確實是大有裨益,但這隻天狐本身恐怕卻糾纏了些麻煩,所幸最終未能到大夫人手上,不過為了免生事端,還是切除乾淨為好。”
再如何後知後覺,大夫人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上有蹊蹺,可到底會是誰在坑害她呢?老爺雖然和兵部尚書關係密切但也不是毫無嫌隙,又或者是擋過老爺升官的禮部尚書?可那都是許多年前的舊事了,連老爺都不計較……
一位又一位夫人盤算過去,那些往日交情的閒談笑語裡似乎都藏著一把刀子,好像誰都冇這個必要,但似乎誰又都有點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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