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天剛矇矇亮,朱棣就大包小包趕到朱橚的宮殿。
朱橚打眼一看,嘴角不住的抽動。
隻見朱棣身上穿的是銀光閃閃的明光鎧,背後背的是寒鋒凜冽的丈長鋼槍,腰間掛的是價值不菲百鍛寶刀。肩上挎的是難得一見的牛角強弓。
那模樣,不像是守衛皇宮的侍衛,倒像是個賣兵器的憨貨。
他那一身,不是大戰前夕冇人會穿。不說彆的,光那近百斤的重量就累死個人。
更過分的是,朱棣還提溜著好幾個看著都不輕的包裹,
左手那個少說有四五十斤,右手那個箱子最少二十斤,脖子前方掛著兩個碩大的包裹,脖子後麵掛那三個包裹看著也不輕。
好傢夥,
把朱棣累的啊,走一步喘三喘,走兩步擦擦汗,從進門到房間小小的百十米,硬生生的走了半刻鐘。
“四哥,你這是?”朱橚眼角不斷抽動,澀聲問道。
朱棣將身上的包裹箱子全都放下,狠狠喘了幾口粗氣兒,拿起桌子上的茶水連乾三大碗,“噸噸噸”一飲而儘。
“這些都是我為參軍做的準備!”朱棣說的眉飛色舞。
“盔甲兵器、金銀細軟、換洗衣服、床單被褥……路上能用到的用不到的我全都準備了!”
“我昨晚想了一夜,參軍不能在應天府參軍,要不很容易被父皇抓到。我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奔北平。到了邊境改名換姓從最底層小兵做起。”
“父皇和徐叔還想抓我?抓個剷剷!徐叔的女婿誰愛當誰當。我他麼不想跟色批老丈人有什麼幸福生活!”
這是……話本威力太大,把孩子嚇壞了?
本來朱棣逃婚,了不起在應天府北伐大軍溜一圈。
朱元璋和徐達都是打的一輩子的仗。朱棣再怎麼蹦噠都蹦噠不出兩位如來佛的五指山。
可朱橚一本話本把朱棣嚇得跑到邊境參軍,萬一路上出些什麼差池,或者在軍中有什麼意外,以後最富有傳奇色彩的永樂大帝直接怕是直接就冇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朱棣福星高照,萬事諸順。可朱元璋要知道朱棣是在朱橚的幫助下出逃,出逃之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朱元璋肯定會把朱橚吊在房梁上抽,一天三頓,頓頓見血的那種。
朱橚打了一個寒顫,趕忙將腦海中可怕的場景甩出去。
定了定神,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四哥考慮的周全,不愧是我們兄弟幾個最聰明的人。要擱我們,最多是出宮求二哥幫忙,拿個校尉令牌直接參軍了,哪裡會想那麼多?”
朱棣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要找二哥幫忙,行蹤肯定漏了!用不了三天,父皇肯定會把我逮回來吊在房梁上抽。抽完了還得把我扒光給徐叔送去!”
“我能傻到被父皇抓到?要逃,就逃的乾淨利落。我逃到邊境,看他怎麼找!”
“對,四哥說的對!”朱橚一邊拍馬屁,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四哥想的那麼周全,路引準備了嗎?”
朱棣: “路引?”
朱橚攤手:“四哥不知道我大明之民遠行百裡,必須要持有路引嗎?冇有路引的,都要被官府緝拿,依律治罪!”
朱棣: (⊙﹏⊙) ??
我他麼連宮都冇出過,哪裡知道這些?
朱橚又問。“四哥準備盔甲的證明瞭嗎?”
朱棣懵逼:“證明?什麼證明?”
朱橚扶額。“四哥不知道我大明嚴禁私藏甲冑,藏一甲抵三弩。抓到最輕行仗八十,嚴重的話甚至流放三千裡!你這盔甲是從父皇珍藏裡偷的吧?上麵還有宮裡的標記!你這要是被抓,嘖嘖……”
朱棣: (⊙﹏⊙) ??
這不過是父皇最普通的一件盔甲,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本來想著臨走之前“孝順”一把,以報父皇賣子之仇。
敢情白偷了?
見朱棣沉默不語,朱橚又問。“四哥,你準備夜壺了嗎”
朱棣這下高興了。“夜壺我帶了!官窯燒製,青花瓷的!父皇的那個都冇我這個好看!夜裡如廁用它,順手極了!”
朱橚直拍腦門:“你見過誰出門還帶夜壺的?想解手,找個牆角就解決了!誰還帶那麼多累贅?”
朱棣:(ꐦರ益ರ)
敢情我帶的都是累贅唄?
那是我一晚上冇睡,薅光頭髮做的準備!!
盔甲兵器偷朱元璋的!
金銀細軟是他十幾年的積累的上千兩銀子!
絲綢做的長衫夏日最涼爽,貂皮做的大衣冬日最保暖。
還有那虎皮褥子,玲瓏玉枕,象牙筷子,純金癢癢撓……哪一件哪一樣不是他這些年常用的?
要是冇了它們,讓他以後怎麼生活?
朱棣氣懵了,可冷靜下來,又覺得朱橚說的有道理。
他這是逃亡參軍,又不是出宮遊玩!準備這麼多累贅有啥用?
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悄無聲息的逃往邊境,隱姓埋名參軍北上。
最好泯於眾人,和老百姓一樣。
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到這兒,朱棣眼神清明,朝著朱橚行了一禮。鄭重道:“老五,你經常出宮,對外麵的一些事兒,肯定比我清楚。你一定幫哥哥完成心願,哥哥對你感激不儘。”
朱橚趕忙扶起朱棣,思慮半晌,慎重開口。“這事兒,還得找二哥幫忙!”
“二哥?”朱棣有些猶豫。
雖說老二已經分府出宮好幾年,他能辦到許多他們這些未成年皇子辦不了的事兒。可朱棣還是不想找他!
不為彆的,就怕在老二那兒留下什麼馬腳,被朱元璋順藤摸瓜抓住行蹤!
看到朱棣臉上的猶豫,朱橚勸道。“其他的不講,路引隻有二哥有路子搞到!不過四哥也不用擔心二哥泄露你行蹤!咱不直接找二哥,找他府上的管家!”
“待我修書一封,隻說你是我民間認識的朋友。二哥府上的管家和我熟,辦路引這點小事兒,他問都不問就會幫我辦妥!”
朱棣彎腰拜謝:“五弟思慮周全,就按你說的辦!”
朱橚趕緊扶起朱棣,轉身走進內室,隨手把門關上,然後立馬藏到門後,鬼鬼祟祟縮頭縮腦從門縫觀察。
一刻鐘過去,確認朱棣坐在桌邊脫盔甲,冇有任何進屋的跡象後。閃身跑到桌邊,以最快的速度給“管家”寫信。
【二哥,四哥要逃婚,還要隱姓埋名去邊境參軍!你趕緊把他抓住,捆起來送給父皇領賞!說好了,賞金我要五成!】
寫完之後裝進信封,然後小心翼翼的用火漆封好。
最後在封麵寫上,“劉管家啟”,“五皇子朱橚”等字樣。
“四哥。信。”朱橚打開門,將信封遞給朱棣,依舊是笑的人畜無害,乖巧可愛。
“四哥記住,信隻能交給二哥府上那個姓劉的管家,這是二哥專門交代幫我辦事兒的人。其他管家還得請示二哥。”
“四哥省的。”朱棣小心翼翼將信接過,貼身放好。
然後皺眉看向自己千辛萬苦帶過來的累贅!
“這些東西……”
“這些累贅我幫四哥處置!”朱橚趕忙湊上來搬東西。笑的像隻偷到小雞仔的狐狸。“四哥出遠門,需輕裝上陣!這些累贅呦……嘖嘖……就交給我去頭疼吧!”
朱棣眼睜睜的看著一件件心愛之物被朱橚搬進內室,心中湧起一絲隱痛。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感覺,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這些物件兒。彷彿下一刻這些寶貝就要永遠離他而去似的。
五弟不會把他的寶貝私吞了吧?
“想什麼呢!那可是你的手足兄弟,骨肉至親!五弟這麼幫你,你還這麼想他,還是不是人?”朱棣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然後擼起袖子幫朱橚。
“五弟你歇著,四哥力氣大,讓四哥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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