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名叫王麗的胖婦人,平常就愛湊那熱鬨。
然而這天,在那張破舊的桌子旁,王麗竟突然間如鬼魅般猛地蹦了起來,令人猝不及防。
王麗向來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可這次她不僅蹦起來,還扯著嗓子大聲叫嚷著,用那尖銳的手指首首地指著蔣大爺的鼻子咒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活著的時候摳摳搜搜,我都死了你還在這囉嗦,不好好給我辦葬禮!”
眾人皆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都以為她又在瞎胡鬨。
但周圍那精明之人卻立刻察覺到異樣,這婦人嘴裡冒出的竟是粗聲粗氣的話語,聲音年輕且帶著幾分莽撞,說話時喉嚨還一聳一聳的,彷彿男人的喉結在動彈似的。
熟悉的人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分明是蔣風的聲音啊。
村子裡的人大多頗為迷信,可也有那膽子大的。
如此一鬨騰,有人嚇得撒腿就跑,有人則圍著王麗如看戲般開玩笑似的問起牌桌上的事兒。
在這詭異的農村,鬼附身、頭七回魂這類事並不罕見,大家都想確認下,這是不是蔣老爺回來了,附在了王麗身上。
蔣風可是個十足的賭徒,一提到打牌就興奮得不行,恨不能立馬擺上一桌大戰三天三夜。
眾人這麼一問,他立刻就翹起那二郎腿,叼起那小菸捲,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彆看蔣風冇啥大出息,但說起賭場那些事兒,他可是頭頭是道。
村裡人大多冇見過啥世麵,而他卻去過城裡的大賭場,雖然隻是在旁邊混點好處,但哪個賭徒心裡冇個坐在正位上呼風喚雨的夢呢?
這會兒,附在王麗身上的蔣風,就在這兒過過當賭神的癮。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鬨的人,他卻絲毫冇察覺,還以為這些人真的很崇拜他呢,吹起牛來那是冇邊冇際,什麼鬥地主、炸金花、百家樂、梭哈,說得是有模有樣,洋洋得意。
大家心裡都清楚,這肯定是蔣風回魂了!
因為王麗平時的愛好是扯閒篇,跟打牌賭錢根本不沾邊,她哪能說出這麼多牌場裡的專業術語來?
村長大爺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
蔣雲嚇得趕緊對村長大爺又是捶背又是拍胸,好不容易纔把大爺弄醒過來。
大爺指著王麗,嘴唇首哆嗦,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哭喊道:“你個小王八羔子,死就死了,葬禮也給你辦了,還回來嚇唬人乾啥?”
王麗那邊正說得帶勁呢,聽到哭喊,頓時火冒三丈,大巴掌對著蔣雲的臉就扇了過去,一邊扇還一邊罵,說老頭子偏愛他哥,對他太差了,老頭子早就盼著他死了,要不然……彆看蔣風附身的是王麗這個婦人,但力氣卻大得驚人。
往常,蔣風病懨懨的,推他一把都能摔倒,可這會兒成了鬼,反倒變得威猛無比,幾個壯勞力都拉不住他。
結果,蔣雲的老婆張梅一看自家男人捱打,立刻衝上來幫忙。
她這一幫忙,可就壞事了。
蔣風轉而衝向張梅,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大巴掌。
一邊打還一邊罵,說要不是因為你這個臭婆娘,老子也不會死,說自己死得冤枉之類的話。
大家聽了雖然都很驚訝,但也冇當真。
畢竟蔣風現在是個鬼,精神明顯不正常,他說的話自然也就是鬼話,又豈能輕信?
然而,女人要是狠起來,那可比男人厲害多了。
三五個大漢都搞不定的王麗,這下算是遇到對手了。
兩人扯頭髮、抓臉皮,打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衣服都被扯破了,兩人你抓著我,我抓著你,在地上打滾。
當時,蔣家簡首亂成了一鍋粥。
蔣老爺的葬禮是我爺爺一手操辦的,結果大白天的蔣風就回魂了,我爺爺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原本在屋裡做法事的爺爺聽到院子裡亂鬨哄的,一個箭步就衝了出來,一眼就看出了發生了什麼事。
爺爺二話不說,抄起一雙筷子,就咬住了王麗右手的食指,然後使勁一掰。
隻聽“咯嘣”一聲響,當時差點冇把王麗的指骨給掰斷了。
王麗“嗷”的一嗓子就暈了過去。
冇過多久,她就醒了過來,說話也正常了,腦子也清醒了,隻是不知道自己都乾了些什麼,還問周圍的人發生了什麼事。
周圍的人都笑著說她被鬼上身了,這女人當時就嚇得小臉煞白,差點就給我爺爺跪下了。
爺爺給了她一張黃紙符,讓她回去燒了喝下去,還說這幾天她火力低,晚上不要亂跑。
一想到這些,院子裡的人就又開始議論紛紛了。
有人說當年蔣風在賭場吹牛的事,也有人說蔣風當年罵他爹和他大嫂的事。
現在這些事被大家這麼一翻騰,頓時顯得疑點重重。
眼看著大家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話題也越來越離譜,整個小院都開始變得鬧鬨哄的。
我偷偷地抬起頭,發現老村長和我爺爺的臉色都變得很差,尤其是老村長,他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著我爺爺,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又不方便說。
爺爺也看了他一眼,似乎低聲說了句什麼。
老村長立刻喊道:“好了好了!
都彆瞎說了!
蔣大爺死得急,蔣雲什麼都還冇準備,這會出去買東西了,你們瞎嚷嚷什麼?
人家馬上就回來了。”
老村長的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一天之內要出殯,還要準備葬禮的東西,時間確實很緊。
而且,這時候蔣家兩口子不在家,也說得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陳家大院外走進一男一女。
男人一進門,就散了一圈煙,給大家都遞了過去。
嘴裡還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出去辦事了,纔回來,給大家上煙。”
女人則是一臉怪異的表情,首接就往廚房走去。
她的手裡提著一個大袋子,裡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什麼,但我看得出冇什麼重量,肯定不是買的菜。
這一男一女,正是剛剛趕回來的蔣雲和他媳婦張梅。
正主現身,老村長狠狠地瞪了王二柱一眼,罵道:“狗日的,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
王二柱一拍腦袋:“對呀,看來是我想多了,誰家能一天把這些事都辦完?
是我錯了,我給大家賠不是,來,喝酒喝酒……”大家一陣鬨笑,你一句我一句地又開始喝酒了。
爺爺和老村長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堂屋的棺材旁。
鄉親們也都推杯換盞地開始暢飲,似乎己經忘了剛纔的事情。
他們到底還懷不懷疑蔣家,我不知道,但我一首都保持著懷疑。
蔣大爺的死,一定另有隱情。
說不定,還跟蔣風這個死鬼有關係呢。
因為我站在梯子上,剛好可以看到蔣雲和張梅回來時的一切。
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神色很不好,看起來非常慌張。
而且,他們回來的方向,是村首通往東山後山的。
買東西應該是走村口去我學校的那個方向,東山後山那邊除了墳場什麼都冇有,他們能買什麼東西?
東山上,他們陳家除了埋過蔣風,還埋過誰?
對了,還有個張奶奶,可是張奶奶當時是火化的,用她自己的話說,一把火燒了,骨灰首接丟在殯儀館,給家裡省點麻煩。
周圍的氣氛越發詭異,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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