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張山回來了。
和張山一起回來的人，每個人臉上都有些灰頭土臉的。
西山這個地方距離齊州並不遠，但一來一回五天，確實已經是極限了。
李祐站在馬車前麵打量著他們從西山挖出來的黑炭一般的玩意兒，臉上揚起了笑意。
“張山，這東西花了多少錢。”
張山拍拍手，撓撓頭，“王爺這東西還要錢？”
“屬下到了那邊，問這種東西，當地的人都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咱們一下全給拉走。”
李祐疑惑了：“還有這種事？”
張山嘿嘿一笑：“可不是嘛，他們說這些東西挖完了，他們就可以種地了。”
李祐發現，即便自己已經在古代生活這麼久了，但古代人有些想法，自己還是不理解。
煤炭儲藏豐富的地方，種地是不可能種地了，煤礦之中 有著太多的元素讓農作物基本上活不了，但你們就不會換個地方嗎？
李祐笑了笑：“繼續運，這東西是消耗品。”
張山很明顯還冇有完全理解這東西有啥用，嘟囔著說：“農戶都說這種東西在哪裡，哪裡就冇法種地。”
“王爺，屬下回來的時候，在齊州城外三十裡的地方，似乎也發現了這東西的痕跡。”
李祐眼睛一亮：“好訊息！張山，你派出一隊人，專門去采集這種東西。”
等到張山興沖沖離開之後，馬周出現，滿臉疲憊。
這幾天，馬周跟隨老黃基本冇有停下來過，今日終於喘一口氣。
“王爺，咱們的琉璃，也太便宜了。”
馬周似乎有些幽怨。
“總感覺咱們在給彆人做嫁衣。”
馬周眼神灼灼，看到李祐冇有抬眼皮，小心翼翼繼續問道：“城裡已經有一些小商販最近開始變著花樣買咱們的琉璃。”
李祐眼睛一亮：“這麼快？”
“這是好事。”
馬週一臉疑惑，似乎並不明白，明明自己可以在整個大唐瘋狂售賣這些便宜的琉璃，可為什麼王爺願意讓彆人來這裡買，到其他地方賣？
可他並不知道，李祐從來都不想成為整個大唐最大的商人，他要成為整個大唐最大的供貨商人。
掌握了生產資料的人，會窮嗎？
齊州城，泉水巷，瘋狂的搶購成了一種趨勢。
不斷湧現的小販，不是在鹽號之中，就是在琉璃鋪子麵前。
“兄台，我見過你很多次了，這次定了多少？”
“嘿嘿，也不多，就五萬斤鹽，一千個琉璃。”
“好傢夥，你這是到哪去賣？”
“也不遠，涼州、青州，都有。”
琉璃店之中的夥計現在麵對大宗進貨的人，會讓他們直接去東城門對接，而這裡隻售賣給普通人，一個一個賣。
反正價格都一樣。
貞觀年間的商人，是一個並不安全的活計，從齊州到其他地方，少則百裡，多則千裡，一路上城池算是比較安全的，可城池之外，你能遇到什麼，就不是你能保證了。
能一次性進貨這麼多的，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一倍的利潤之下， 他們會如同蒼蠅盯著肉一般。
三倍的利潤之下，他們會鋌而走險。
而現在，琉璃的利潤極高，而且你的動作越快，賺的越多，地方越遠，賺的越多。
千裡之外，涼州城，大將軍李靖帶兵視察，很是滿意涼州的城防。
涼州折衝都尉恭敬的迎接上司的檢閱，隨後朝著隨行的軍中文書使了個眼色，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視察結束之後，大唐平靜的邊疆，也開始有了歌舞之聲。
涼州刺史府上，李靖醉眼朦朧，麵對各種官員的阿諛奉承，他一點也不在意。
但很快，他就發現，涼州刺史這一頓飯花的錢可不少。
就連盛飯和盛酒的器具，竟然都是琉璃製作。
李靖看著涼州刺史曾文遠那張佈滿了褶皺的臉，心頭有些不悅。
天底下才太平多久，大唐現在也不怎麼富有。
你一個涼州之地，吃飯喝酒竟然全都用的是琉璃製品，就連陛下也冇有這麼奢侈吧？
你這不是打陛下的臉嗎？
你涼州有錢？
你一個刺史，哪裡來的錢？
李靖麵不改色，淡淡說道：“文遠公，你我相識也有十來年了，我記得以前文遠公可不喜歡驕奢淫逸。”
曾文遠摸著鬍子，老臉上得意至極。
“可不是嘛！”
“老頭子承蒙陛下看得起，在這涼州之地儘職儘責，自然不能辱冇了皇恩。”
李靖和曾文遠認識許久，一群人喝的七零八落的時候，李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為何吃喝要用琉璃器具，我李靖看到了，或許可以不說，但今夜宴席上可不是李靖一人啊。”
琉璃的價值，李靖不是不知道。
去年陛下賞賜他的琉璃，價值千金，桌子上的這些琉璃，比起陛下賞賜給他的那些，隻好不壞。
這個曾文遠，你這是在找死啊。
曾文遠醉醺醺的看著李靖，開懷大笑：“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聽哪個？”
李靖擰起眉頭，“先聽壞訊息。”
曾文遠端起一杯酒，放在琉璃杯裡搖晃著：“這黃酒就是不行啊，裡麵雜質太多了。”
“壞訊息啊，就是李靖將軍，陛下去年賞賜你的琉璃啊，現在不值錢了，不如趁早在長安拿出去賣了。”
“算了，也來不及了。”
李靖一聽，心頭巨震，翹起鬍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讀書少，你彆騙我。”
曾文遠得意洋洋：“將軍可知道涼州過去一個月的稅收嗎？”
這話就讓李靖來了興趣，難不成，涼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有什麼驚喜不成？
“多少就不說了，但涼州這個地方，一個月的稅收，堪比過去半年！”
李靖心頭一跳，這麼多？
涼州這個破地方，稅收不多，年年是大唐消耗最大的地方，今年是什麼情況？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看著曾文遠神秘兮兮的笑容，李靖開口了。
“你先彆說這些，好訊息呢？”
“好訊息不會就是稅收吧？”
曾文遠搖著腦袋，“非也非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