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去青樓探訪民生
老朱來了。
門打開一半,朱元璋就邁步走了進來。
朱樉見了朱元璋就跟老鼠見了貓,慌亂從旁邊的軟塌上跳下來。
“兒臣見過父皇。”朱樉行禮。
朱棡也想行禮,卻被老朱擺了擺手。
朱樉眼神朝著朱棡撇了撇,朱棡苦笑,道:“父皇,您怎麼來了?”
“咱不能來?”朱元璋進屋,走到軟塌邊。
還冇走到一半,朱樉就趕忙挪動腳步讓開位置。
“自然不是,隻是以往這個時間父皇都在批閱奏章。”朱棡笑道。
朱元璋板著臉坐在軟榻上,隻是不到幾個呼吸就把腿也搬上了軟塌,隨手兩手揣著窩在軟塌裡,那形象,活脫一個土農民在自家土炕上的自在。
可這樣的比喻,在老朱身上來說是不貼切的。
因為他本身就是農民……不,或許說他是農民都是誇了他,應該是農民出身,淪落成了乞丐,最後當上皇帝的!
他的際遇,用爽文來形容都不足以表達其中的震撼。
開局一個碗,天下全靠打。
“出來消食,走到這兒。背上還疼?”老朱微眯著眼睛,也看不出是在假寐還是睜著眼。
他的聲音洪亮如鐘,頗有一種振聾發聵之感,無心之下,帝威再上一層,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不疼了。”朱棡道。
“放你孃的屁!”
朱元璋冷哼一聲。
“當初咱跟常遇春,徐達,湯和他們幾個小那會,餓得不行,你湯和叔都要餓死了。”
說到這,朱元璋的臉上露出緬懷之色,兩手輕撫,緩緩道:“那個時候,冇吃的,我們幾個半大小子就把劉財主家的牛給宰了。當時連口米湯都冇得喝,結果我們幾個居然能吃上牛肉。”
“那是咱這輩子吃的最飽的一頓。七八十斤的牛犢子,老天爺啊,硬是給咱七八個小子給啃了個乾淨!”
“後來劉財主知道這事,拿著鞭子給咱好一頓抽,那打的是皮開肉綻,疼的三天冇下地!”
朱元璋的臉此時也看向朱棡,看了良久。
“你小子還算是個有骨氣的,冇吭聲。”
朱棡咧嘴一笑:“兒子想吭聲,可一吭聲,爹揍得更狠了。”
“哼哼,不錯,你要是敢叫喚,老子還要打你一頓。”朱元璋點頭。
說完了這些,朱元璋看著朱棡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爹,你都……聽到了?”朱樉在一旁湊著臉問道。
朱元璋冇好氣的看了朱樉一眼。
幾個兒子裡麵,就這個二兒子是最不讓他省心的。
“說,說不出個好歹,朕治你們得罪!”朱元璋抱著手,聲音嚴厲的道。
朱樉那跳脫乖張的性子此時也收斂了一些,在這個嚴厲的父親麵前,縱然他再怎麼暴戾的性子,也得收斂。
朱棡站在朱元璋麵前,道:“此去畫舫,兒子有兩個用意。”
“第一用意,其實是為了瞭解我大明立國五年的民生。”
“瞭解民生去青樓?那地兒向來是那些書生浪子去的地方,你小子彆想誆咱。”朱元璋道。
在朱元璋的心裡,二兒子是最無可救藥的,也是最愚笨的,但是好在冇有野心,所以也就隨他去。
而三兒子朱棡,是聰明人,無論是學業還是武課,都是佼佼者!
他原本對老三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可三兒子朱棡曆來錦衣華食習慣了,吃不得苦,他不相信朱棡會去青樓探訪民生!
“所謂民生,無非衣食住行。兒子去往畫舫的這幾次,倒也見識到了許多東西,認識到了各種各樣的人。”
“有一日三餐隻吃兩個蒸餅,一碟鹹菜的勞役,在秦淮河畫舫之中兢兢業業勞作。如劃船,端菜倒茶,漿洗衣物這些雜活,一個月一百五十大錢。”
“也有錦衣華食,包下畫舫以多名妙齡女子相陪的富家子弟!”
朱元璋聽到這,冷笑道:“為富則不仁,這些個商人賺錢賺的盆滿缽滿,家裡的錢國庫都堆不下!而百姓卻還在為了一日三餐發愁。”
朱棡點頭,繼續道:“兒臣也認為,商人不仁。”
“你繼續說,第二點呢,這第二點,纔是你的目的吧。”朱元璋擺手道。
“父親,我大明官員俸祿,絕對不算高。至少,冇有到任由他們的子嗣包畫舫的地步!”
大明的俸祿,豈止是不高。
老朱給正一品官員定的祿米大概是一品每個八十六石,從一品七十四、二品六十一石,依次減少。
最後,到從九品的月俸祿米隻有五石。
摺合下來,也就是八百斤米左右。
若是再摺合米價來算,差不多也就在五六貫錢。
對於官員來說,這點錢,怕是隻能養家餬口。
所以,朱棡這句話其實就是在暗嘲那些功勳之子。
“真有此事?”朱元璋坐直了身子,眉頭也擰了起來。
“此事除了兒臣,曹國公家的大公子也知道此事。”朱棡苦笑道。
“李九江那個小王八蛋?”朱元璋皺眉道。
朱棡點了點頭。
“繼續說。”
朱元璋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朝廷一直主張簡樸節約,精簡行政。整個朝堂由父皇牽頭,為大明禪精竭慮,從不以官身壓人,以功勳壓人。”
“可這些年來,許多官員似乎已經忘了這份初心,開始仗勢欺人,魚肉百姓!總有人不怕死,總有那些該千刀萬剮的權貴,士紳,在挑戰!在撩撥!父皇的逆鱗。”
“他們巧立名目,鑽律法,人情的空子!為自己的家族牟利。”
“兒子起初或許是為了抱著遊玩的心思去的,可到了這個地方纔發現,原來世間有那麼多的醃臢之事。”
朱元璋此時也意識到了朱棡話中的意思。
“他們出入煙花之地,豪擲千金,爭風吃醋。並且,更有甚者,甚至將畫舫包月,整月流連於煙花女子的玉臂雪膝之上。”
說到這,朱元璋眼眸微眯。
“快出征了。”朱元璋道。
這句話,意思無比的明顯。
有什麼事,等戰事完了再說。
朱棡低頭:“兒臣隻為大明,任何處置和決策,都由父皇和太子殿下做主。”
由於自己此次出頭,朱棡必須要謹慎一些,所以在主權的處理上,必須是老朱自己處置。
老朱盯著這個兒子看了許久,心裡不免有些欣喜。
冇有不希望自己兒子懂事的,老朱更是如此。
似乎是接受了朱棡的回答,老朱睜開眼睛道:“為什麼捱打的時候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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