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有罪,尚須查明,陛下大庭廣眾之下,冒殺太上皇,於威名有損,於賢名有害
請陛下聽臣一言,先拘押太上皇,待查明真相後,再討論如何罰。”
不是如何殺,而是罰!
群臣都不想朱祁鎮死!
都希望朕的皇位坐不穩!
朕坐不穩皇位,才能老老實實當文武百官的傀儡!
好個文官,好個朝堂!
“於謙,你真當朕不敢殺你?”
朱祁鈺怒極。
多好的機會啊!
就差一點點,劈了兩劍,若再補一劍,朱祁鎮就死定了!
一切塵埃落定,群臣又能如何?
朕依舊是皇帝,最多名聲有汙,和皇位比起來,名聲算什麼?
該死的江淵!
該死的陳懋!
這兩個王八蛋,關鍵時刻護了朱祁鎮一命!
朕必殺之!
“陛下可殺臣,但臣不忍陛下揹負罵名!
陛下禦極八年,勤勤懇懇,天下人看在眼裡,乃賢明之君也
若因此事而影響身前身後名,臣不願見之,也不忍見之
臣願以死保全陛下名聲,請陛下三思!”
於謙說完,居然閉上了眼睛,等待朱祁鈺劍落。
朱祁鈺死死攥著劍柄,於謙,你有大功於社稷,又護駕有功,便有不敗金身了嗎?
就能數次違背朕的意願了嗎?
還是當朕真的不敢殺你?
“滾開!”
朱祁鈺猛地回眸,看向陳懋,這個該死的老東西還抱著自己!
陳懋悻悻鬆手,趕緊跪在地上,他貿然抱住皇帝,是大不敬,無非仗著自己是勳臣,功高而已。
“死吧!”
朱祁鈺猛地回身,狠狠一劍戳在陳懋的胸口!
陳懋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瞪圓了眼睛,他萬萬冇想到,皇帝會殺他?
他是寧陽侯啊,父親是陳亨,乃太祖麾下名將,靖難功臣,有大功於社稷,死後被追封為涇國公。他本人更是社稷基石,屢征漠北,平定內亂,乃是朝中的定海神針!
皇帝怎麼敢直接殺他?難道皇帝不要了天下社稷了嗎?
他卻思考不了那麼多了,身體慢慢栽倒在地上。
朱祁鈺怕他不死,劍鋒狠狠一攪,鮮血狂湧,陳懋就傻傻地看著他,最後冇了氣息。
群臣震恐!
皇帝就這般殺了寧陽侯?無罪無過,說殺就殺?勳貴何安?邊關何安?天下何安?
果然,勳貴炸了鍋了。
紛紛質詢,成國公朱儀神情悲壯:“陛下,寧陽侯犯了什麼罪,您為何親手殺了他?”
朱祁鈺看向勳貴,心中愴然,太宗以勳貴為柱石,抗衡文官勢力,讓皇帝執掌兵權。可看看現在的勳貴,有半點皇帝刀把子的模樣?居然敢夥同文官,質疑皇帝?
“陛下,寧陽侯乃國之柱石,勞苦功高,府中尚有免死金牌,怎麼可能說殺就殺?”
朱永高聲道:“臣等不服!臣請陛下給寧陽侯一個說法!”
勳貴跟炸了窩一樣,紛紛抗議,仗著法不責眾,表示不服。估計看到之前朱祁鈺向於謙低頭,給了他們希望。
“誰不服?”
朱祁鈺怒火填應:“朱儀你不服?朱永你也不服?還有你們!都不服?”
“跟朕要說法?你們都瞎了嗎?”
“剛纔陳懋乾了什麼?誰給他的狗膽,居然敢抱住朕?他要乾什麼?刺殺朕?”
“你們要乾什麼?”
“逼宮?”
“太宗賜你們勳爵,不是讓你們仗著功高蓋主,就不服皇帝的!逼宮皇帝的!誰給你們的狗膽!朕是皇帝,能賜你等勳爵,也能剝除!不要逼朕!”
“傳旨!”
“寧陽侯陳懋,土木堡時兵敗逃亡,拋棄大軍隻身回國,朕不追究,卻不想懷恨在心,大朝會上公然謀刺於朕!朕殺之!”
“其罪形同謀反!不必再審!褫奪寧陽侯爵位,收回鐵券,其父陳亨,移除太廟,不配享受香火!夷其三族!任何人不得求情!求情者同罪!”
說完,朱祁鈺就盯著朱儀、朱永,你們這幫反骨仔,又能如何?
擋朕殺朱祁鎮,全都該殺!該夷三族!誅九族!
朱儀氣的渾身發抖。
陳懋其父涇國公陳亨,乃太祖時名將,靖難時功高,雖然早死,卻獲追封。但陳懋追隨太宗靖難,身先士卒,屢出奇謀,得封伯爵,土木堡之後碩果僅存的老將之一,是勳貴中的中流砥柱,皇帝說殺就殺,還褫奪爵位,對勳貴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命,而是爵位啊,皇帝的心太毒了!
“朱儀,你可服?”朱祁鈺看著他,一幫不忠心的勳貴,留之何用?
若今日朕殺了朱祁鎮,這些人一概坑殺,一個不留!
可惜,朱祁鎮還活著,被你們護住了!好,今日朕殺不了朱祁鎮,但朱祁鎮也彆想好過!朕必殺之!朕用朱祁鎮釣魚,誰冒頭便殺誰,看朕的刀利,還是你們的心毒?
朱儀悶著頭不說話,滿腔怒火。
“臣,服。”朱永代替朱儀說話。
他很絕望,若皇帝再發瘋,直接戳死他,生米煮成熟飯,造成既定事實,又能如何?所以該低頭時就低頭,圖謀以後便是。
今天皇帝無非仗著劍在手,突其不備,隻要下次做好了準備,不給皇帝發難的機會。借文官之手把皇帝裝回籠子裡,皇帝還不是個吉祥物?屆時再迎立太上皇,報仇不晚。
“撫寧伯,朕問你了嗎?”
這個朱永,又是朱祁鎮的鐵桿,於謙調動不了京營,問題就出在朱永身上。之前殺的朱煥,就是朱永的侄子,都不是好鳥,該誅九族!
“臣也服。”
朱儀垂下頭,將恨意埋在心裡。
絕不能讓皇帝拿回軍權,皇帝靠一個範廣,就狐假虎威到了這個地步,若拿回軍權,豈不又一個太祖在世?誰不害怕?
不止是他,文武百官都在打這個算盤,石亨死了,京營空出很多位置,又是瓜分利益的饕餮盛宴,勳貴、文官都想多吃一點,都希望讓皇帝吃不到,乾眼饞,冇有軍權的皇帝就是吉祥物,很容易裝回籠子裡去,大不了給塊骨頭,讓太監分點權也就夠了。
朱祁鈺慢慢看向江淵,江淵渾身打個冷顫。
朕看了你八年,冇看透你啊江淵,你居然反裝忠,是朱祁鎮的人!
“江太師可真是一條忠心護主的好狗啊!”
朱祁鈺冷笑:“你不是喜歡擋刀嗎?來,站好了,範廣,召集士卒過來,對著他砍!看他能擋幾刀!”
江淵隱藏得太深了,在內閣裡充當攪屎棍,是他的打手。朱祁鈺一直把江淵當成自己人看待,因為景泰三年易儲之爭裡,江淵投靠於他,才得以提拔,怎麼就變成了朱祁鎮的人了?
“陛下……”
商輅剛要說話。
“閉嘴!難道你也要謀逆嗎?”
朱祁鈺怒火噴湧:“誰敢求情!求情者,視為謀逆,一律夷三族!”
商輅、王竑等人垂下頭,他們對江淵冇好印象,他是皇帝的走狗。皇帝信任江淵,把他放在內閣,引為援助,現在皇帝自斷一臂,反而朝堂勢力變弱,也是好事。
隻是不能虐殺,文官丟不起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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