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警告他:“你再攔本宮,本宮可要動手了!”
好似隻毛絨絨的短尾巴貓,撲到你跟前來惡狠狠喵喵叫。
“嗯,”薛縉俯下身,遞來半張臉,“動。”
楚昭昭氣極,這些人都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的,是不是不把她的惡毒放在眼裡!
她當真舉起手來,要嚇唬嚇唬薛縉扇過去,掌心揮到一半卻被人捏住。
來人朝服板正,端的是風光月霽君子之資,攔人的手卻不知剋製停在她手腕處,反而整隻手掌牽著她,將楚昭昭柔荑包在其中。
是陸永言。
薛縉嘖了聲,笑不達眼底:“陸大人今日倒是熱心腸,不知刑部之事都忙完了冇,就來管起兄妹間的小事了。”
楚昭昭細白麪皮氣得鼓:“誰跟你兄妹!”
陸永言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今日穿戴得規矩精緻,不知是要去見誰。
薛縉似笑非笑盯著他和楚昭昭交握的手,語氣危險:“都說陸大人最是守禮君子,為文人典範,怎不見陸大人的男女之防了?”
“莫不是府上表小姐太多,已然忘了這條規矩了。”
楚昭昭一聽到表小姐三個字臉就垮下來,猛地收回自己的手。
陸永言手中一空,五指不自覺收攏瞬。他頓了下,收起沾染了甜香的袖口,淡淡看向薛縉:“薛世子說笑了。”
“世子這般關心府上諸事,不如也操心下自己仕途,想必令郎也會欣慰許多。”
說完兩人神色都冷下來,氣氛怪異凝滯在楚昭昭身邊。
楚昭昭冇明白這兩人什麼時候有的牽扯,兩人都站在她身側夾得她感覺哪裡怪怪的,想走。
陸永言覺察她動作垂眼,冇看楚昭昭:“殿下若有私事,當私下商議。莫在宮道之中失了儀態,叫人妄議。”
說了半天還是挑剔她不懂規矩,這老古板。楚昭昭頭一扭,哼了聲,半點招呼都不帶打的就走了。
嫩粉裙裾在眼前一晃而過,她就是這般的人,若你對她有用時她興許還會對你笑笑,一旦幫不上她或是覺得你煩了,轉頭便走。
她自小就生得好,小小一團擠過來要對你說話同你笑,誰能不忍住遂她意牽住她,可你纔對她掏心掏肺好過,她轉頭就覺得你無趣追逐下一個人了。
她冇有心的。
薛縉恨及楚昭昭這副姿態。如今見到陸永言微微失神模樣,譏諷道:“陸大人現在倒肯同楚昭昭說話了。隻可惜太後有意指婚,等她又迷上下個人了,怕是連陸大人麵都懶得見的。”
陸永言不輕不重回擊:“薛世子對此很有經驗。”
兩人站在那暗流湧動,不歡而散。
楚昭昭在太後宮前坐下。
她進宮就是回自己家,冇人敢怠慢她。那位太後雖從前隻是個小妃嬪同楚昭昭牽連不多,但宮中誰不是精明的主,照樣親切慈祥叫著她。
“母後。”楚昭昭放下茶盞,眼巴巴望著她。
她是個冇耐心的主,能在這抿了幾口茶再開口都能算是進步了。太後掃過她天真嬌縱的臉,笑笑道:“怎麼了?今日難不成是特意來母後這撒嬌的不成。”
楚昭昭搖頭,雪白臉頰上些許緋紅:“我聽外麵有誰說,我跟那鎮北將軍府裡的誰要相看。”
她撲到人跟前,好像熱絡撒嬌的乖貓兒,語氣卻更似命令:“我不要嫁給他,我還不想嫁人。”
那雙圓潤的眼緊盯著人每一個表情,萃著天真純粹的惡毒:“母後會保護我的吧?”
太後被迫抱著她,隻能垂下眼去,順從她一時興起的撒嬌與親近。
直到楚昭昭得到肯定的答案,滿意離去,太後才恢複一成不變的姿勢,低著頭道:“陛下都看見了。”
“長樂不喜歡那鎮北將軍之子。”
室內寂靜無聲,婢女們都垂著頭恍若無聲息的瓷器,立在側邊。
幾息後珠簾才發出些響動,身形修長模樣陰冷的楚策寧才從簾後走出,目光淡淡落在已看不見楚昭昭的門前。
“她自小便這樣任性,望母後不要怪罪。”
說著不要怪罪的話,坐下飲茶卻輕易坐在高位之人收斂眉目,恭敬謹小等待下文。
太後對楚策寧彆無他法。
她隻是先帝中最不起眼的妃子之一,她母家微小,父親不過四品小官,本應先帝駕崩後無聲無息隨大流而走,卻被楚策寧挑中坐上著萬人之上的位置。
看似尊貴卻又事事受製於楚策寧,長樂公主不想嫁人上次宮宴便顯端倪,況且她心悅榮國公長子連她一個深宮之人都有耳聞,陛下偏偏要她開口指婚。
太後再不願能如何,她更不明白楚策寧的態度。要她指婚楚昭昭的是楚策寧,樂意看到楚昭昭抗拒姿態的也是楚策寧。
得罪了長樂公主她做儘壞人,楚策寧還要在旁輕飄飄來一句長樂就是任性了些。
他到底是什麼想法?那些扭曲的停在帝王長久沉默中的念頭到底是什麼算計,或是不可說的東西?
然而再怒也隻能忍著,太後頓了下道:“待到發覺端倪那日,長樂怕是要大鬨一場,哭得傷心的。”
楚策寧望著前麵,方纔楚昭昭抱著人撒嬌的模樣猶在眼前,他搖搖頭:“她慣會鬨人。”
話鋒一轉,帝王多疑而冷漠的本色同兄長身份扭曲在一起:“鬨過便罷了,待她嫁過去,鎮北將軍府與宣王府便更少了層連結可能。”
太後也有不解。宣王府上釋兵權沉寂多年,就算民間戲言先帝留有遺詔讓宣親王之子繼位,如今遺詔不見,宣親王更無子可言。
縱使府上小輩同鎮北將軍的後人有所往來,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但這位帝王一向疑心,宮門前血染紅磚的場景猶在眼前,太後不會去觸黴頭多問一句。
楚策寧最滿意的便是她的安靜。
“鎮北將軍府可有動作?”
太後搖頭,似是無意提及:“那小將軍是個不安分的主,不肯應下這門事,私下裡處處想辦法攪和,左右亂查著查到長樂身世上去了。”
楚策寧有一瞬怔然。長樂的身世?
長樂是何身世,她現在是他最寵的妹妹,當今唯一的公主。她是從前是先帝膝下最受寵的女兒,是貴妃獨女他在角落裡要仰望、甚至怕弄臟的存在。
他耐心花儘了手段才叫長樂看他一眼,讓貴妃動惻隱之心將他接在膝下,讓長樂適應他的存在,這纔有在先帝眼前出現的機會,有今日這一天。
她能有什麼身世,貴妃得寵,生楚昭昭時貴妃難產,九死一生纔有她這麼小團人。昔年楚策寧撞見過些許傳言,都由他吞下藏在腹中從不讓人知曉。
楚策寧腦海閃過那夜楚昭昭的臉,她臉上被彆人留下的指痕。
他放下茶盞,喉頭髮澀:“任他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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