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閃即將進入成都城時,幾十裡外的東廣漢郡,五成縣治所內。
楊儀指著一名身著甲冑的男子,厲聲質問道:“劉將軍!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本來說好派幾個人前去行刺,你卻派了八百人!你還敢兵進成都,究竟意欲何為?”
“楊長史!本將還得感謝你從旁協助,哈哈哈!如今,本將大事將成,難道……這個時候你想置身事外?”男子不屑地反問道。
說話的男子名叫劉蓮,其父正是劉循。
劉循是劉璋的長子,當年劉璋投降劉備之後,劉循受嶽父龐羲的引薦在劉備帳下任職,被拜為奉車中郎將,後遷往東廣漢郡任郡守之職;劉循亡後,其子劉蓮接任其職。
然而,劉循隻是表麵上歸降,他始終記得父仇,對劉備竊取西川之事念念不忘,與投效吳國的弟弟劉闡(又名劉煒)私下多有往來。劉闡投效吳國後,被孫權封為禦史中丞,劉闡亡故後,其子劉磐繼任父職。
劉蓮和劉磐這兩個同宗兄弟身居蜀、吳兩國,一直都在臥薪嚐膽,招兵買馬,試圖等待時機恢複西川的基業。
如今,張任之子張秀,泠苞之子泠齊,王累之子王安,以及眾多的西川舊部,都被他們拉攏並收入麾下。
如果瞭解三國史的人都知道,自劉備稱帝後,朝中也是派係林立。在這個時候,可以粗略地分為外來的荊州派和本土的益州派。
自諸葛亮北伐開始,一直到重臣李嚴被罷黜,朝中“益州派係”的力量已經大大削弱;自諸葛亮病逝後,國內派係之間的明爭暗鬥,逐步變成了“主戰派”和“主和派”之爭。
就如諸葛亮靈柩回成都時,最先爆發的就是奪權之爭:堅定的“主戰派”元老魏延,他冇有了諸葛亮的支援,自然受到“主和派”的瘋狂打壓,不過,劉閃卻救下了即將身死的魏延!
在這之後,劉閃的態度很明確,他從大漢的長遠利益出發,重用“主戰派”的魏延和薑維,自然會引來“主和派”的不滿,原有的荊州派係、益州本土派係也好像結成了統一的“主和派”。
其實,不論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這隻是政見的不同,他們對大漢都是一片忠心。因此,劉閃也在儘量調和主戰派和主和派之間的矛盾,隨著薑維的多場勝仗,兩派之間的矛盾也減弱了許多,形勢一片大好。
在這種情況下,劉閃卻忽略了另一股力量,這就是“西川舊臣”中的潛在威脅。
楊儀始終憎惡魏延,並在朝上出言不遜,不論是原有的荊州派還是現在的主和派,再也冇人敢支援他;楊出獄後為報私仇,他與幾個“西川舊臣”混在一起,這就水到渠成了。
楊儀的目的很簡單:藉助劉蓮之手,收買幾個魏延的家將前去行刺!楊儀知道劉閃身邊有武藝高強的向寵,他知道行刺不會成功,隻是想藉機製造劉閃與魏延之間的嫌隙,藉機除掉魏延。
因此,楊儀策劃的行刺隻是做做樣子,哪料到劉蓮竟會派出八百死士前去行刺,並且嚇得劉閃前往永安“督軍”,這完全在楊儀的意料和控製之外。
然而,楊儀更冇料到劉蓮敢兵進成都,自然憤憤難平,於是出言質問,這就有了剛纔的一幕。
麵對楊儀的指責,劉蓮滿不在乎地說道:“楊長史,你就放心吧,本將一直關注著阿鬥的行蹤!我料到他會逃往永安,我已在涪水佈署重兵,廣都方向也有一支奇兵!如今成都空虛,本將大業必成!”
“劉蓮……你……你到底想乾嘛?”劉蓮的話讓楊儀冷汗直冒!
“楊長史!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今日,你和本將已經在一條船上,本將希望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看清當前的形勢!本將已有魏延、劉永、劉理以及吳太後的支援!等我恢複西川基業,楊長史功不可冇,本將絕不相負!哈哈哈!”
“哼!你還是彆做夢了!”楊儀不屑地說道:“吳太後不支援自己的兒子,反而會支援你?你恐怕真的在做夢吧!”
“楊長史!你或許忘了吳太後的身份!吳太後的前夫劉瑁,乃是劉焉之子、劉璋之兄!當年劉玄德竊取西川,本就名不正言不順!西川乃是劉璋之基業,我身為其孫取之,乃是天經地義!今,劉理、劉永被阿鬥盯得死死的,吳太後不支援本將,難道支援那個阿鬥?”
“就算吳太後支援你又如何?現在軍權由薑維掌管,薑維又是阿鬥的寵臣……”
“楊長史,你多慮了!哈哈哈!”劉蓮大笑道:“軍權在薑維手上又如何?今,薑維的兵馬遠在秭歸,等他回到成都,本將已經高坐龍椅!屆時,薑維身後無主,軍中又有吳班、吳懿與吳太後同一陣線,本將有何憂慮?再說了,本將還有魏延的支援,大事必成!”
“真是笑話!魏延會支援你?”楊儀滿臉的不屑。
“不錯,魏延不會買本將的賬,但他會買吳太後的賬,哈哈哈!如今的魏延,恐怕已經殺入成都!”
“好你個劉蓮!原來你這篡位之舉,已經謀劃多時!”
“哼!我父子二人苟且偷生,忍辱負重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想不到!真想不到!我楊儀竟會被你利用!唉!我楊儀將背千秋之罵名矣……你……你……休想得逞……”
楊儀大怒道,頭也不回地離開大殿,飛身跨上一匹快馬,欲趕往永安,請薑維回師勤王。
“嗖!”
一支長箭正中楊儀背心的要害,他悶哼一聲跌下馬來,氣若遊絲。
“敬酒不吃,吃罰酒!”劉蓮上前猛踢楊儀幾腳,厲聲喝道:“如今,本將的大軍已經生擒阿鬥!你去永安又有何用?事成之後,本想封你個廷尉之職,你卻不識時務!”
劉蓮說罷,突然四周鼓譟聲四起,喊殺震天,王安急匆匆地跑來說道:“主公!城北突然殺來一隊兵馬,末將全力擋之,請主公速從南門撤離!”
“休要慌張!成都附近,並無薑維的兵馬!你是不是看錯了?那應該是張秀將軍,從涪縣方向趕來的兵馬吧?”劉蓮疑惑地問道。
“主公,那不是張將軍!”
“哦?難道是吾族弟劉磐的兵馬?”
“主公啊,就算劉磐將軍想引兵來援,他如何過得了永安?”王安心急火燎地說道。心中暗歎,智商如此低下的劉蓮竟敢謀反!看來自己跟錯了人。
“這就奇怪了,到底是哪路兵馬?王將軍,你確定不是張將軍?”
“哎呦主公啊,趕緊快走吧!我能確定不是張將軍!他們好像打的是“魏”字旗號!如今,我城中兵將不足,五成縣不可久留,主公勿要遲疑!”
“魏”字旗號?難道是魏延?哈哈哈!必是魏延已經攻取成都,正趕來迎接本王!哈哈哈!真冇想到,魏將軍來得這麼快!”
“主公啊!事情可能有變!這隊“魏”字旗號的兵馬,並非前來迎候!我城中的兵將皆已被其斬殺!”
“怎麼可能?魏延怎會臨時變卦?”劉蓮仍在疑惑,但並不準備放棄:“可有涪縣張將軍的訊息?”
“主公啊,這隊蜀兵從城北方向而來!如果真是魏延,他來的路上必經涪城,想必張將軍已經……主公,勿再拖延,趕緊從南門撤吧!”
“怕什麼?本將在廣都方向,還布有泠齊將軍的兵馬,他可能已經攻陷成都,或許已經活捉阿鬥,本將為何要逃?就算真是魏延殺來,隻要我有阿鬥在手,他又敢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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