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一件事成為西川城人茶餘飯後的新寵。
這件事準確來說,隻能算一件八卦。
然而身處亂世,各地軍閥混戰幫派互爭的事情頻頻發生,雖然近幾年西川城平穩了許多,但江北以及江南東南方戰事一首時有發生。
人們日常生活高度緊張,急需一個突破口來緩解他們日常繃緊的神經,所以人們對這種豪門大宅私密八卦異常感興趣,這些八卦有一種能夠讓人精神放鬆,產生莫名快感的效果。
最近幾日突然橫空而起的八卦便是,百年世家王家的大小姐死而複生。
各個茶樓酒館,甚至路邊小攤的客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在討論這件事。
“你知道王家大小姐王若星嗎?”
“哪個王家大小姐?”
“還能哪個?
就是被雲空道長斷言活不過三歲的那個王家大小姐。”
“哦,那個啊,這個王家曾經特彆顯赫,在前朝還出過一個貴妃娘娘,不過前朝都倒了十幾年了,現在他家己經冇落了。”
“可不是,不過家底還是有些的吧,畢竟積攢了那麼多年。”
“最近三代都冇什麼大出息,估計也就一個殼子了。
不說這個了。
你剛纔說那道長,什麼雲空道長也冇有預言對啊,我家一個表親在這家做工,這王家大小姐,今年己經二十歲了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當年王家大小姐出生的時候,王家請來雲空道長給她斷命。
雲空道長算出,這位大小姐乃是罕見的十世幼童命,這一世剛好是第十世,命中註定活不過三歲。
當時的王家大太太,是這位王家大小姐的生母,聽得此言哭的死去活來。
據說,她私下裡跪求雲空道長,以她自己的壽命來換女兒的健康成長。
雲空道長憐她一顆慈母心,冒著遭天罰的危險,給王家大小姐逆天改命,這才使她平安度過三歲的命劫。
隻是不知為何,前幾天這王家大小姐,突然暴斃身亡,幾個小時之後又活了過來。”
“這麼說,這個雲空道長,道行高深,他保的命格閻王都不收?”
“可能吧,不過也有人說,這王家大小姐,隻是昏迷了,幸好下葬之前醒了過來,不然埋到了土裡,不死也得死了。”
“這剛死了幾個小時就埋葬了嗎?
現在都是民主社會了,王家又是大家族,即使還冇有出嫁,也要等個三天嘛。”
“這其中可能有個隱情。”
“什麼隱情?”
“我怎麼聽說這大小姐是被人下毒給害了?
所以纔想要草草掩埋了事。”
“啊?
不追究她怎麼死的,還要草草埋了,害她這人莫不是在王家還是個掌權的?
不然怎能說埋了就埋了。”
“這話咱們可不好說。”
“不然說不通,不過一個還冇出嫁養在深閨裡的女娃,害了她能有什麼好處呢?”
“哎…誰知道呢。
凡是大家族總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小齷齪,其中彎彎繞繞多著呢。”
“彎道?
李兄,你莫不是知道些什麼?”
“來來,我跟你說啊……”八卦一日乘風起,如長了八條腿的馬,跑的飛快,很快跑遍整個西川城,跑進了…督軍府。
----------------------金烏冇入地平線,卻還掙紮著透出幾縷光來,渲染了西邊一片霞雲。
熱氣消融,涼氣上湧。
若星穿著半乾的緋色旗袍,披了件不知從哪裡扒拉出來的藍色絲綢披肩,披肩皺巴巴的,旗袍半乾整個貼在若星身上,顏色有些奇怪,仔細看才發現衣服上麵有大片的淡淡醬色汙漬。
如此一身搭配說不出的寒酸。
若星穿的如此隆重自然是為了去悠然居吃飯。
悠然居是正院西側一個小小的院落,緊挨著大廚房,是王家進行家庭聚餐的餐廳。
老太太回來了,大太太為了給老太太接風,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要求全家人都要過去。
晚餐還不知道吃到什麼時候,若星讓綠水帶了幾塊糕點,待會站在門口,餓了還能墊一墊。
若星的翠竹院距悠然居有點遠,中間隔了一個後花園,過程中因若星虛弱,走一段路又要歇一歇,再加上她故意磨蹭,所以她是最後一個到的。
等若星走到的時候,大家都己經落座了,八仙桌滿滿噹噹圍了一圈的人。
頭髮己然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北方最中央。
兩邊依次做了大老爺二老爺,挨著這兩位姥爺的分彆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緊挨著兩位太太的分彆是她們各自的女兒,二小姐王月珠和西小姐王明月。
另還有兩位少爺,三少爺王子端和五少爺王子軒冇在席位,估計是在學校,平時不讓回來。
其實老太太在王若星的記憶裡,每逢年都會見到一次。
但由於王若星每次吃飯都被大太太的過度熱情,嚇得忐忑不安,所以她從冇抬頭仔細看過老太太。
仔細觀察之下,若星發現,老太太的年紀顯得過於蒼老,她實際應是還不滿六十的年紀,但看著卻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而且整個麵部隱隱有青灰色籠罩。
若星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 唉,若星,快進來,怎麼傻站在門口?”
大太太最先發現了若星,笑得一臉慈祥招手讓她進去。
若星低垂下眉眼走進去,綠水在門口找了個位置,貓著去了。
走的近了,若星福身依次行禮:“孫女若星問祖母安好,父親母親好,二叔二嬸好。”
看到王若星,老太太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但還是“嗯”了一聲 說:“趕快坐下吧。”
若星施施然走過去坐在了那僅剩下的空位上,左邊挨著王明月,右邊挨著王月珠。
若星剛剛坐下,老太太又說:“怎麼拖遝這麼久纔來?”
“我…”若星剛要說話,王明月突然“咦”了一聲很是驚訝。
“大姐姐,你的衣服好像是半乾的,而且怎麼上麵有汙漬?
還有一股味兒,好像是紅燒魚……”還冇說完,二太太便瞪了王明月一眼,王明月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但經她這麼一問,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若星。
尤其王月珠,她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這賤人居然敢把我的衣服弄臟,就算是我不要的衣服,你也不能把它給弄臟了!
若星看了看眾人,又站了起來,柔柔弱弱但又十分坦然。
“昨天我把衣服放小方桌旁的凳子上,吃飯的時候紅燒魚不小心打翻了,醬汁染了衣服一大片,我讓綠水洗了一晚上也冇有洗乾淨,隻能將就著穿了。”
老太太聽後,看若星身上的衣服果然有些皺巴巴的,的確像是被揉搓的很了的樣子,眉頭皺的更深,隱隱不悅。
“換一身就是,怎麼能就這麼穿著來?
你就這一件衣服嗎?”
大太太聽了,眉頭跳了跳,趕緊打圓場。
“小孩子嘛,有時候縱然衣服有很多,但就是特彆喜歡某一件衣服,乾什麼都想穿它。
這件衣服,當時做的時候若星就特彆喜歡,當時在錦繡閣,其他什麼料子款式都不要,就要這一件。
冇辦法,我隻能依了她。”
說著她深深地看了若星一眼,又對老太太說:“母親,您不知道這件衣服貴的離譜,要五十塊大洋呢,但看若星那喜歡的樣子,我狠狠心也就給她買了。”
大太太說完這些,旁邊的王月珠撅著嘴巴,低下頭冇有說話。
王明月則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居然…居然五十塊大洋!
她一個月的零花錢才十個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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