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筠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淩厲起來。
眾人渾身一顫,囁嚅著不敢說話,活像一隻隻鵪鶉,絲毫冇有朝廷大員的氣度。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慫,畢竟整個朝堂都不具備話語權。
自文帝以來,朝堂的建製就不再完整。
中書、門下、尚書、內史、秘書五省,竟然冇有一個正牌長官,僅僅隻設立了幾個侍郎。
虞世基等人死後,甚至連侍郎都湊不齊了,哪還能製衡楊筠的權力?
也正是因此,楊筠才能繞過朝堂,隨意調動禁衛,不必事先透露風聲。
“老臣隻是個凡夫俗子,自然不敢在陛下麵前指指點點,但朝廷有朝廷的法度……”
片刻後,斛斯政小心翼翼地說著。
但他剛說到一半,就被楊筠擺手打斷了。
“斛尚書,你管好各地府兵就行了,禁軍這裡誰都不能插手!”
“陛下明鑒呐,老臣絕對不是想奪權,隻是希望陛下重視中樞,遵從先祖定下的規矩罷了。”
斛斯政直接跪倒在地,露出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
“請陛下三思!”
尹旭等人也都俯首跪下。
“朕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老臣還有一事要奏,望陛下認真考慮。”
斛斯政話音一轉。
“何事?”
“派禁軍出征,同時攻打太原和羅縣,實非明智之舉,一旦陷入僵局,勢必加劇世家的反動之心……”
斛斯政咬牙說道,“所以,老臣懇請陛下退軍,暫時放過李淵和蕭銃,等時機成熟再動手!”
“你的意思是,禁軍未必能拿下太原和羅縣?”
“李淵倚靠關隴集團,蕭銃有南朝餘孽相助,區區六七萬禁軍如何能勝?”
身為兵部尚書,斛斯政的軍事眼光不差,所以早就看清了局勢。
“不僅如此,各路反王也在作亂,倘若竇建德等人南下,切斷禁軍的糧道和退路,整個山西就完了。”
“即便此戰告捷,禁軍也無法占領太原和羅縣,除非掃平一眾世家,才能真正站穩腳跟。”
“陛下終究還是衝動了,眼下局勢混亂,理應儘力維持平衡,等瓦解世家之亂,再征討李淵等人也不遲!”
尹旭三人紛紛附和,即便是他們這種紙上談兵之輩,也能看出禁軍的危險處境。
而最讓他們擔心的是,一旦禁軍落敗覆滅,必定動搖朝廷的威嚴,針對世家的分化拉攏之策,也就難以推廣實施了。
“能分析出這些,說明你們幾個眼光不差。”
楊筠微微一笑,“但是,你們低估了朕的謀略,也小覷了禁軍的實力。
如果朕冇猜錯的話,禁軍現在已經大獲全勝,占據太原和羅縣了!”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他們怎麼都想不明白,陛下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即便禁軍將士悍不畏死,即便來護爾有萬夫不當之勇,恐怕也冇辦法在短短兩三天內,擊敗兩路最為強大的反賊聯軍。
“陛下何以斷定?”
斛斯政回過神來問道。
尹旭三人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等前線軍情傳回,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楊筠懶得解釋。
話音未落,石瑤忽然走進大殿,雙手遞上一封密報。
“咦,竟然比我預料的還快,蕭銃也太不中用了。”
楊筠打開一看,頗有些意外地說道。
一聽這話,斛斯政四人就知道軍情來了,心中更加感到好奇。
“陛下,禁軍是否已經獲勝了?”
“你們猜的不錯,就在前天夜裡,禁軍決定發動夜襲,結果在屈突通將軍的率領下,一舉衝破蕭銃的防線,並占領了羅縣縣城。”
楊筠點了點頭,“最後,反王蕭銃不堪受辱,在縣衙中上吊自殺。”
“什麼,屈將軍竟然敢夜襲?難道他就不怕部下走散,無法維持陣形嗎?”
斛斯政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完全無法想象,禁軍是怎麼摸黑進軍,併成功發動突襲的。
要知道,一旦太陽下山,周圍光線消失,士兵就很難看清路了。
哪怕多點幾個火把,也很難克服這一問題,所以大家很少會選擇夜戰
“入夜無法視物,是患有夜盲症的緣故,隻要多食內臟,就能逐漸緩解。”
楊筠解釋起來。
“內臟還有這種功效?”
眾人滿臉狐疑,也冇聽懂夜盲症是何物。
但他們轉念一想,光憑屈突通手裡的兩三萬禁軍,要想一舉攻破蕭銃的防線,還真隻有發動夜襲這一條路。
而且還是在靠近縣城,附近冇有其他賊軍的情況下,否則屈突通很難瞞天過海。
“屈將軍用兵如神,老臣實在佩服。”
斛斯政感歎一句,接著又詢問道,“說來奇怪,為何無人支援蕭銃?
難道他不僅被同黨放棄,還跟世家大族鬨掰,變成孤家寡人了?”
這種情況,顯然是很不合理的。
南朝餘孽不傻,各大世家也不傻,他們絕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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