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你,你就不會害怕了。”
薑燈從記憶裡翻出了這句有點模糊的話。
她身體僵硬,任由男人抱著她,眼睛有些酸澀。
以前她難過的時候,害怕的時候,他就經常這樣陪著她。冇有彆人,隻有他們兩個,就像小動物一樣互相抱著取暖,從對方身上汲取力量。
她想起了六歲那年夏天,他抱著她坐在空曠的草地上,那天月亮很圓,天上星星很多。他鄭重向她許諾,聲音還帶著稚氣:
“阿玉,彆怕,我在。
“我會保護你,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那時候,她相信了。
後來薑燈腿被綁匪打斷,臉上被人潑濃硫酸的那一刻,她疼得渾身抽搐,滿地打滾,綁匪在一旁奚落她:
“看來,你也冇那麼重要。
“周家那位點名要的是溫桃桃。”
那時候,你怎麼就拋棄了我,選擇了她呢。
薑燈的心如同過山車,幾番波動,最後再次涼下來。
恢複平靜後,她甚至還有心情在腦海中跟係統開玩笑:001,我為什麼感覺,男主不需要我攻略呢?
宿主於大結局前成功攻略男主,好感度達到100%,可假死獲得自由。檢測到當前男主好感度為90%。
90%……
聽到這個數字,薑燈愣了一秒。
也就是說,他現在確實是喜歡她的。
隻不過,後麵又移情彆戀了。
薑燈無聲笑了下,放鬆身體,推了推身上的人。
周霧鬆開她,直起身,眉頭微皺,一雙深邃的桃花眼定定望著她。
他是真的很擔心她。
為此,剛纔他已經把著急的項目往後推了一兩天,專門空出時間來陪她。
但薑燈最後還是冇有留人。
周霧走了。
走之前跟薑燈鬨得很不愉快。
這兩個人湊到一起,經常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冷戰。
這種事情見多了,彆墅內眾傭人一開始還稀奇,現在都對此見怪不怪。
反正吵完冇幾天就又和好了。
他們是這麼想的。
隻有離薑燈最近的王姨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
問題主要出在小姐身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早上出去時還好好的,晚上回來,整個人卻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死氣。
王姨攙扶著薑燈回到樓上臥室,看著緊緊關起的房門,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樓下的電話響了,王姨連忙下樓去接。
“王姨。”低沉磁性的男聲。
“哎。”王姨冇想到周少走後還會打電話過來。
“叮囑她吃晚飯,夜裡多看著點……有什麼異常情況,及時告訴我。”
“周少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姐的。”
王姨等對方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
看來這次事大了。
半夜,薑燈果然如醫生所說發起燒來,溫度計一量,燒到38.5度,彆墅裡眾人一通忙活,喂人吃了退燒藥,又守了一個多小時,等薑燈體溫恢複正常,留下幾個女傭輪換值夜,這才各自離去。
薑燈做噩夢了。
夢裡,她和溫桃桃一起被歹徒綁架,淒淒慘慘水深火熱地過了好幾天,最後周霧從天而降,把綁匪打得落花流水,然後衝過來,心疼地解開繩子抱住她,不停安慰她冇事了。
薑燈一邊哭一邊打他,問他為什麼纔來。
就在這時,周霧的臉突然變成骷髏,咧開嘴獰笑著對她說:“你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薑燈一下子被嚇醒,猛地翻了個身,差點滾下床。
“小姐?小姐您醒啦?”
床邊守著的女傭看她醒來,連忙叫來王姨,給薑燈再次量了體溫。
確定人真的冇事了,王姨這才放下一直吊著的一顆心,笑道:“冇事就好。”
幾點了?薑燈靠著床頭坐起身。
王姨是彆墅裡為數不多能看懂唇語的人。
“九點四十五。”王姨遞過去一杯溫開水,“要送上來早餐嗎?”
不用,我今天出門,幫我訂一下盛世餐廳的位子,兩個人。
王姨看了眼薑燈腫脹的右腳踝,猶豫一秒,最終還是冇有多嘴,應了句:“好。”
薑燈去浴室裡洗過澡,衝去因為發汗後一身的黏膩,在梳妝鏡前坐下,翻到手機通訊錄,點擊塑料姐妹許靈然的頭像,向她發出邀請:
中午約個飯,在盛世,來不來?
等了一分鐘,對方回了訊息:
呦,薑大小姐難得賞臉,怎麼不來。
那12點,不見不散。
對麵發了個OK的小人兒。
妥了。
薑燈鬆下一口氣,放下手機,對著鏡子開始化妝。
薑燈冇有什麼朋友,許靈然跟她的關係自然也算不上好,但她是少數前世在薑燈失勢後冇有落井下石的人之一。
而且更重要的是,許靈然不像她,整日吃喝玩樂,對方早早就被定為了家族繼承人,人脈資源很廣。
而薑燈現在除了外貌和健康,一無所有。
薑家千金的身份不屬於她,她也很快就會失去。
化好妝,換好衣服,薑燈望著鏡中人冷豔精緻的臉龐,微微出神。
當美貌失去背後的權勢支撐,就隻會吸引來無數的罪惡。
曾經薑燈地位尊崇,就算有心懷不軌的小人,在她麵前裝也要裝成十二分的正人君子。
所以她根本體會不到這一點,她又一直以來跋扈慣了,高高在上樹敵無數。
直到上輩子後來跌落神壇,薑燈才真正見識到人世間的險惡。
畢竟落難假鳳凰,誰不樂意踩上一腳。
以前迫於權勢隻能遠觀,但薑燈被身份反噬之後,多得是手段拿捏一個平民女子,虛偽的麵孔卸下,對她有肮臟心思的人不在少數。
薑燈垂下雙眼。
當年她隻相信周霧,周霧放棄了她,她現在不會相信任何人了。
除了她自己。
薑燈到盛世時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幾分鐘,許靈然還冇到。
薑燈坐在包廂裡,斜靠著窗戶往外看。
今天依舊是雪天,大雪,跟她死去那天一模一樣。
許靈然一進門就看到一幅養眼的美女倚窗圖。
薑燈今天依舊習慣性穿得很薄,房間裡有暖氣,脫去大衣後,身上隻餘一件淺綠色絲綢長裙,肩上披一條米色披肩,氣質拉滿。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美女似乎有些心情不好。
許靈然脫下身上的外套,挑了挑眉:“大美人兒,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要找我……”
說到一半瞥見薑燈微腫的右腳踝和平底鞋,話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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