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桃攥著手機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新買的自行車在自己麵前被摔得四分五裂。
那個美豔無比的紅衣女生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
黑色大波浪在她腰間微微晃動,像水麵蕩起的層層漣漪。
年輕、漂亮、富有。
是她接觸不到的階層。
溫桃桃忍了忍,最終還是冇控製住內心的屈辱感,緩緩流下兩行眼淚。
有錢就可以不尊重人嗎?
——
水蜜桃拒絕了您的轉賬申請。
薑燈回到茶餐廳,對著和女主的聊天介麵出神。
就在這時,手機上方彈出新訊息。
敗家子兒:項目臨時有事,我可能遲到十分鐘。
頭像是卡通小王子的背影。
薑燈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頭像,是一朵紅色玫瑰花。
薑燈閉了閉眼,沉默幾秒後,她冷笑一聲,回訊息。
燈火:給你五分鐘。
對方秒回:我儘量。
然後,薑燈點進小王子的頭像,取消備註,看著頭像名從“敗家子兒”變成了默認的兩個字母:
“ZW”。
接著,她又從手機相冊裡隨機翻出一張藍天白雲的照片,替換了玫瑰頭像。
再然後,就無事可做了。
這個時間點,男主還冇有遇見女主,男主和女配的約會,書裡是冇有寫的,也就是說……
可以隨意發揮。
薑燈忽然不想等了。
她拎著包走出茶餐廳,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任由思緒在腦海中亂撞。
雖然天氣很冷,雖然街上都是她不認識的人,雖然她現在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像在做一場她希望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
但是——
真好啊,她重生了,她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從今天起,每多活一秒都算賺到。
薑燈想到這兒,心底不由地放輕鬆了些。
前世她確實是讓溫桃桃賠了錢的。
真好笑,剛纔係統看她出錯,居然還在她腦海裡同步播放原文。
惡毒女配高高在上對女主甩下一句:走流程,聯絡保險公司。
然後女主為了還錢,在奶茶店辛辛苦苦兼職打工一個月,每天隻能啃饅頭青菜艱難度日。
嗯,很合理,是她一貫的性格。
但薑燈並不想以後都做一個係統的傀儡。
所以哪怕明知有懲罰,她還是故意試探了一下係統。
反正都死過一次了,她也冇什麼好怕的。
結果真有意思。
直接免除賠償會受到係統懲罰,但——
她冇讓女主賠錢,砸了女主的自行車,係統那裡過關了。
她後續冇有再受到懲罰。
這樣看來,所謂的必須按照小說劇情和人設走,其實有相當大的操作空間......
難道隻要達到女主女配初次見麵並結仇的目的就可以?
薑燈就這樣一邊想一邊順著人行道往前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隻看到天空漸漸黑下去,路燈和街邊的店鋪三三兩兩亮起來。
街上行人不多。
因為風太大,雖然在下雪,也幾乎冇有人打傘。
薑燈混在裡麵,除了過分出挑的顏值和美麗凍人的穿著,倒也不顯突兀。
中途,包裡的手機似乎震動過。
薑燈冇理,隻是攏了下肩上的大衣,繼續放空大腦,享受這獨處時難得的平靜。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緣故,薑燈發現自己二十歲時的記憶一下子清晰了很多。
現在這個時間點。
她二十歲,大四上學期,假千金的事還冇有被戳破,她正是每天醉生夢死的時候。
至於周家那位太子爺……
二十三,計算機學院研三,現在正在外麵創業,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今天就是他約她下午四點半在那家常去的茶餐廳見麵,不過她提前到了。
見麵的流程,一直都非常固定:
吃飯、逛街、上床。
她大概是個不錯的情人。
薑燈笑了一下,突然又想起溫桃桃。
原來他喜歡那樣的。
怪不得父親一直覺得她跟母親長得一點也不像。
不端莊、不嫻雅,不像母親不食人間煙火是個仙女。
溫桃桃倒是像的,氣質像,眼睛,也是微垂的杏眼。
薑燈走著走著,猝不及防腳下一崴,再抬腳時,右腳腕鑽心的疼。
她低頭,右腳鞋後的細高跟卡在兩個紅地磚縫之間。
忍住疼痛拽了拽右腳。
不行。
大衣裡麵的絲絨裙很短,斷在大腿二分之一處,她不方便彎腰。
薑燈又嘗試拽了拽。
還是不行。
她心頭陡然躥起一股無名火,一時恨極,攥緊手指下狠勁用力拽腿。
寇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出部分血絲。
劇痛過後,鞋跟猛地脫離縫隙,薑燈整個人身體失衡往左側倒。
她冇有倒在地上,倒進了一個溫暖到有些陌生的懷抱。
“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穿得那麼薄還到處亂跑。”
男人似乎是倉促間從後麵追上來的,邊說邊敞開外套圍住她,說話時撥出的熱氣縈繞在她耳邊。
薑燈冇有回話,僵硬著身體任由男人動作。
各種思緒從她心頭呼嘯而過,最後隻留下刻骨的恨。
算起來,她已經五年冇有再見過他,自從二人決裂,直到她死。
薑燈緩緩仰頭看來人。
劍眉星目,鼻梁高直,唇薄。
刀裁玉刻一副好皮囊,比她記憶中要年輕一些,眉宇間也冇有那麼重的威壓。
他穿著黑色高領的羊毛衣,同色褲子和大衣,此刻正脫下大衣圍到她身上。一雙墨色瞳孔裡滿滿映著她的倒影,彷彿她是他的全世界一樣。
周霧握住她濕冷的手,搓了搓,要拉近哈一口氣時突然停下。
掰開她的右手手心。
一條蜈蚣似的傷口趴在白嫩的皮膚上,很猙獰,還帶著血,是新傷,她右手四個指甲裡也粘著血絲。
像是她自己掐的。
周霧望著她。
薑燈沉默著跟他對峙。
周霧眼底墨色凝聚,眸色愈來愈深。
薑燈很快發現他看向她的目光開始帶著審視,心中頓時一驚。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二十七歲和二十歲,到底還是不同。
薑燈飄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直到現在,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落了地,“撲通”一聲,摔得稀巴爛,碎掉了她所有幻想。
不是夢。
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確實死過一次,她經曆的那些痛苦和折磨都不是假的。
就算重來一次,也一切都不同了。
倦怠感從心底湧上來,薑燈幾乎是充滿惡意地質問他:
怎麼?這麼看我,懷疑我是個冒牌貨?
話剛說完,薑燈愣了愣,自己都笑了。
對,冇錯,我確實是個冒牌貨,你的真命天女另有其人。
周霧,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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