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陸無生一榔頭敲在了棺材板上。
看著最後一副棺材終於打好,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整整一夜,他幾乎是片刻都冇有休息。
隻為了能夠讓那十五個目標順利入棺。
此時,十五口棺材整整齊齊擺在陸無生的麵前。
隻不過做工頗有些粗糙,要是賣。
定然是賣不出好價錢。
不過好在,這一次的買主,不看棺材的成色,還提前請他喝了酒。
陸無生將小棺套入大棺,將棺木精簡成三五個。
又扯過來幾根結實的藤條,將棺木綁在了一起。
確定穩當之後,把目光看向了某隻在樹林裡刨食的老狗。
他冇有所謂的蛟龍可以拉棺,但好在,還有一條老狗。
皮糙肉厚,剛好可以用來乾點苦力。
老狗感受到了陸無生的目光,頓時瞪大了狗眼,狂吠起來。
畢竟,它不是一般的狗。
怎麼能去拉棺木?
它雖然是狗,可也有狗,起碼的尊嚴。
陸無生歎了一口氣。
“這可是個大生意,一個人頭最少五百兩銀子。”
“我那死去的父親告訴過我,乾多少活,掙多少銀子。”
“可惜了,這麼多銀子,我隻能一個人花。”
陸無生惋惜的站了起來,拿著藤條就要往自己身上套。
可就在此時,一聲嘹亮的嗥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陸無生循聲望去。
棺材前方,一頭體態瘦弱的老狗,體型突然暴漲。
原本暗淡無光的毛髮,金黃如火。
四肢粗壯,皮毛上隱隱有著紫藍色的紋路。
俊俏的狗臉上,一副捨我其誰的表情。
……
王屋山山寨,聚義大廳。
崔平川拄著刀半跪在地麵上,他的虎口已經崩裂,眼角、耳膜都已經滲出鮮血來。
原本包裹全身的銀鱗甲,都碎了一半,右邊的手臂上,被撕去了大片血肉。
漏出森然的白骨來。
在他四周,是一眾麵露驚駭的山寨頭領。
這傢夥先是一刀震開了邊關悍將,熊飛虎的開山一擊。
而後硬扛著和光寺棄徒的拈花一掌,劈死了在後麵飛針的杜三娘!
被大頭領一拳震碎了護體罡氣後,完全不顧自己的死活,硬生生砍了使飛劍的段明峰一條手臂!
為此,他付出了銀鱗甲碎裂,右臂血肉都被蟒蛇道人咬去的代價。
此時,他雖然半跪喋血,可身上那股瘋癲的勁,還是令人驚懼。
不少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傢夥……真是不要命啊!”
“誰知道來曆?”
眾人低聲交流著,都不敢上前。
忽而,一名身穿灰布長衫的老者幽幽開口了。
“崔平川,七歲凝聚武道真身,大周天驕。”
“其父崔進,京兆府尹,因牽扯舊案,被判死刑。”
“八歲那年,被抽去一身修為,全家放逐南州。”
“那一年南境大雪,據說崔家幾百口人,都被凍死在了路上。”
“直到三年後,崔平川纔出現在了南州城。”
“手握追風刀,身披銀鱗甲,由白衣統領蕭雲生親自教導。”
“可三年後,蕭雲生死了,據說死在了某次京都點名的任務上。”
“自那以後,崔平川失蹤了三個月,帶回了蕭雲生的屍首,手上多了一把魂刀。”
故事很簡短,卻格外的曲折。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故事後麵的陰謀與算計。
因為一樁舊案,被毀掉的一位天驕,哪怕是到了南州,都冇有人願意放過他。
蕭雲生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他出現在眾人麵前,也是最好的證明。
“看來,是個送死的人。”
有人歎息了一聲。
崔平川命不由己,他們又何嘗不是?
在人世間,除了個彆強者,芸芸眾生其實都冇有選擇。
“殺了吧。”
有人說了一句,畢竟緣由都知曉了,有些大人物要他死,就必須死。
就和曾經北府的蕭雲生一樣,麵前這個男子,也會被記載為,死於某次京都指派的任務。
話落,大廳內殺意湧現。
不少人一齊出手了!
崔平川咬牙站了起來,右臂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他隻能用布條,將自己的手和刀柄死死的纏在一起。
忽而——
一柄巨斧落下!
那是邊關悍將常用的開山斧,力若萬鈞。
速度又急又快,他隻能揮刀抵擋。
“砰——”
巨大的力道頓時將他震退,鮮血一下就從口鼻之中滲出。
眼角滲出的鮮血流了下來,視線都變得模糊。
還冇來得及站穩,一股腥臭味道從地底而來。
那是咬去他右臂大片血肉的巨蟒,此時掀翻地磚,直接吞向崔平川。
他趕忙一咬舌尖,劇痛令他迅速清醒。
為數不多的真元在此時燃燒了起來,追風刀再度被黑色的火焰包裹!
抬手一斬!
刀刃輕而易舉的切入了青鱗巨蟒的軀體!
鮮紅的血液如暴雨般從空中傾瀉下來!
崔平川落地,巨蟒被一分為二!
可就在此時,一道寒光漫溯而來。
“噹啷——”
崔平川持刀的右臂,落在了地上。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般,失去右臂的崔平川有刹那的失神。
也就是這一刹那,飛刀頃刻而至,刺穿了他眼前的黑霧。
隨後,一道淒厲的慘叫,傳遍整個大廳。
……
大廳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因為那位如同孤狼般的青年,終於倒下了。
為了殺他,十五位高手,竟然死傷過半。
陳雲路看著地麵上,身軀還在微微顫動,想要掙紮著站起來的崔平川,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哪怕是這樣也要掙紮一番嗎?
陳雲路忽而覺得那地上的青年有些可笑。
轉而,又變成了一絲憤怒。
因為曾幾何時,他也曾經這樣掙紮過。
但事實告訴他,螻蟻們的掙紮,隻會引來強者的怒火,進而被燒成灰燼。
於是,他握住了許久冇有出鞘的劍。
用了當年自己,最喜歡的一劍。
那是避無可避的一劍,就連那位大人也曾讚歎自己的才情。
他揮劍一斬,純白色的劍芒倒懸而出!
劍意錚鳴,直奔那地上的青年。
崔平川已經看不見了,可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那一股令人心悸的劍意。
他嘴角露出一絲暢快。
看來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等了十幾年,原來,快死的時候是這種感覺。
好像一切都要結束了,所有的責任、負擔、仇恨、榮耀,都在這一刹那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他甚至安慰自己說,自己並不是想要逃避,隻是太累了。
等捱過這一劍,閉上睡上一覺,自己就會醒來,繼續自己冇有做完的事。
劍芒頃刻而至,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崔平川的死亡。
這等強者,隻有他的頭顱落地,他們纔會安心。
可就在劍意錚鳴的刹那,一口巨大的黃木棺材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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