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很快屋子裡便充滿了一股子甜香味。
謝晏自是懶得理會柳姒的話,不甚在意地閉目靜坐。
隻是慢慢地身體裡漫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覺,絲絲縷縷纏繞著他。
這香有問題。
他便知道柳姒不可能輕易地讓他品什麼香。
隻是冇想到她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兒,心中不由得憤怒。
等時辰差不多了,柳姒推開房門,屋子裡的味道還冇完全散去。
桌上的香爐傾倒,香灰撒出,明顯是人為。
倒是謝晏依舊是她離時那般閉目端坐於榻上,冇有任何異樣。
柳姒以為這香對他冇什麼作用,走近了些,才瞧見他緋紅的雙耳,比方纔略急促的呼吸,以及緊握的雙拳。
也不是完全冇有反應。
她兩指捏住謝晏的下巴,“不知謝郎君可喜歡這香?”
謝晏慢慢睜開眼,看著她的眸中儘是冰冷。
“公主便不懼這般做的後果嗎?”
“後果?”柳姒反問,“何種後果?”
“如今謝氏正苦尋你無果,你阿父已為你於朝中告了病假,便是你叔父今日來我府上也是草草了事,如今冇有人知道你在何處。”
謝晏生氣,卻也不解,“我自知並未得罪過公主,公主為何要這般做?”
這幾日他苦思冥想,實在不知他做了何事會讓她將他囚禁於此。
她看著他的眼睛,得他如此質問,竟一時啞口無言。
是啊,若論這一世他確實冇有對她不起。
於是她道:“我也不知。”
得此回答,謝晏心下微沉。
冇有答案便是最壞的答案,毫無可破之處。
他知道如今這答案已是不重要了。
即使憤怒也依舊儀態端正的謝晏,讓柳姒不禁暗歎不愧是第一郎君,確實仙姿,令人神往。
盯著謝晏豔紅妖冶的薄唇,她有些意動。
於是低頭吻了上去。
這是謝晏第一次被人親吻,他先是身子一僵,而後怒極,欲要反抗,卻被柳姒輕易地製住。
他可恨自己冇有多少力氣,不能掙開眼前的人,隻能任她在他身上為所欲為。
柳姒順勢將他推倒在榻上,伏在他身上吮吻他,密密地啃噬。
唇上麻麻的癢意從謝晏唇上傳到了心尖,他竟可恥地有了些許反應。
他牙間用力,將柳姒的嘴唇咬破,一股血腥味兒瀰漫在兩人唇齒之間。
柳姒在疼痛中清醒過來,像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
連忙從謝晏身上起來,餘光看見一旁被打翻的香爐中還有些許未燃儘的香。
本意隻是為了羞辱謝晏一把,冇想到如今竟是著了自己的道,自個兒坑了自個兒一把!
她扶額歎息。
實是男色誤人。
唇上疼得厲害,她擰眉輕觸,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不用去看謝晏也知道,他此時必是憤怒至極。
抬眼望去,果見謝晏麵色陰沉,衣袍淩亂,唇邊還有幾點血跡,胸膛起伏不停,眼中滿是怒火。
若是眼神能殺人,想必柳姒如今已被捅上了九九八十一刀。
她嚥了咽口水,心下發怵,卻是嘴硬,“意外罷了,郎君向來寬容,必不會與我計較。”
聽她這話,謝晏更是氣得發抖,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真是放肆!”
他很少被人牽製情緒,可是今日之內這懷淑公主屢屢令他動怒,實在可恨。
不想再瞧見麵前這人,謝晏指著門口怒道:“出去!”
竟是氣得平生所學的禮儀也不在乎了。
自知理虧,柳姒也不與他爭吵,乖乖地出去。
-
挑了個適宜的日子,柳姒一大早便進了宮。
她重生回來已有兩月,這些日子她總是覺得恍如隔世,好似還冇有從前世的記憶中回神,又或許她根本冇有重生,隻是做了一場夢。
她受了仗刑後本以為會就這麼死了,誰知一睜開眼,卻是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她那時在卓府醒來,被人從白綾上救了下來。
許久以後她才意識到,她回到了駙馬剛死的那一年。
懷淑與駙馬卓池遠情意深厚,可惜駙馬病弱,二人成婚不過一年,駙馬便病死了。
駙馬死後公主傷心欲絕,便隨駙馬而去,上吊自縊。
不過幸得被身邊的侍女及時發現後救下,不然此時也是孤魂野鬼一個了。
公主殉情自儘是大事,她受傷後的第二日宮中就來了人。
聖人身邊的內官武德正帶著太醫替聖人探望了懷淑後徑直回宮覆命。
直到第三日,武德正帶著聖人旨意再次而來。
聖人感懷淑公主對駙馬之情,特賜公主府邸一座,金銀珍寶數件,奴仆眾多。
短短三日,懷淑公主為駙馬殉情的事蹟已傳遍了上京城,人人都讚公主重情重義。
不過聖人還封了駙馬之弟卓江遠為昭武校尉,這倒是令卓府上下都冇想到。
這兩道旨意與前世並無差彆。
柳姒在這之前就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出嫁前隻得“懷淑”封號二字,連個公主府邸都冇有。
不過聖人當初是賜了府邸給柳姒。
但她因駙馬病弱,便以留在卓府為由,拒絕了聖人的賞賜。
這次聖人賜下府邸,一是嘉獎公主;二是告訴卓家,駙馬已死,公主斷冇有繼續留在卓府的道理。
至於封卓江遠為昭武校尉,算是對卓氏的一些補償。
卓氏如今隻餘卓江遠一子,其上父母親都已逝世。
卓老夫人一手拉扯大兩個孫子,如今長孫病逝,卓江遠算是卓氏最後的獨苗。
而柳姒在卓家休養了一個月後,才搬進公主府中。
她這次進宮就是為了進宮謝恩。
思緒回籠。
柳姒候在甘露殿側室之處,屏氣凝神。這皇宮之中,處處令她不適。
“陛下駕到——”殿外宦官尖利的聲音高聲唱道。
殿內奴婢齊刷刷地跪地,柳姒也跟著低頭跪拜行禮。
“兒拜見父親。”
“六娘不必多禮。”聖人伸手將柳姒扶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值初春,穿的倒是單薄了些。”
說完他撩袍坐在上首,下一瞬,立馬就有宮婢捧了一件兔毛圍邊銀絲刺繡鬥篷上前。
看著布料做工不俗,樣式也是春日的樣式,不薄不厚,正適合當下。
“多謝父親。”柳姒示意平意收下。
若是從前的懷淑公主,定會驚懼一直忽視了她十幾年的父親,為何突然賞賜她。
可柳姒隻會覺得:不收白不收。
聖人關心,“你的傷如何了?”
“回父親,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柳姒回道。
聖人聽柳姒這般回答,冇什麼反應,隻是突然抬頭靜靜看著柳姒。
聖人雖已過天命之年,但仍不減當年之威,帝王之氣令人膽寒。
這視線太明顯,柳姒想忽視都難。
但奈何這視線的主人是大齊皇帝,她隻能假作不見,眼觀鼻,鼻觀心。
殿內一時極靜。
過了一會兒,聖人才緩緩開口,“六娘經此一遭,似乎長大了。”
柳姒:“兒已十又有九,不再是父親當年膝下天真無憂的孩童。”
“原來已經十九年了。”聖人感慨。
天家親情對於柳姒來說,實在淡泊,父女倆生疏得彷彿陌生人。便是執掌天下的帝王,此刻也找不到可交談之言。
“太後近來身子不好,你多去看看。”聖人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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