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中的耐心被消磨殆儘,溫知窈迅速去想有什麼話能哄了眼前人。
血腥味縈繞在呼吸中,她頭腦亂的紛擾。
銳利而催促的視線下,她乾脆踮腳,落吻在男人唇角。
柔軟的小唇貼上來,鼻尖微涼,碰到他臉上,裴恕狹長的眸微眯。
在場所有人震住,王德看天看地,為這位貴人捏了把汗。
死法他已經替主子想好了,省得主子還得自己想。
她冇敢過分,僅僅輕蹭了下他,“冇有撒謊,我隻有掌印了。”
湊得近,午後陽光偏愛,灑下在她臉上。
長睫如蝶翼,倒影隨著眨動輕顫,她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噙著淚,搖搖欲墜。
哦,掉了。
不見蹤影。
靈族生於自然,乃被神眷顧的一族。
他們都有著這樣的眼睛,但他見過這樣的眼睛染血,眼球暴突直至破裂,在煉丹爐中活活燒死,哀嚎聲淒厲。
“我待貴人已經格外好了,還哭什麼?”
他都多少次放過她,幫她了,她自己說說。
不謝他就算了,在他懷裡哭的像受儘委屈,真讓人寒心。
大手揉了下她後腦勺,攬她到懷裡。
男人身上冷清的沉水香席捲,溫知窈陡然升出想抱上去,大哭的衝動。
彷彿他能借她避風港,護住她。
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她一下回神。
涼意從腳底往上鑽,後背發冷。
裴恕不怒不慍的態度最讓人害怕,溫和而殘忍。
他恐怖的點不在於手段殘忍,而是輕易能讓人生出依賴和眷戀。
“想個好藉口,告訴我。”
溫濕的氣息在耳邊劃過,他放開她。
裴恕抬步離開,“送走,找個潛邸養著。”
“是。”
“謝謝您,我會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何敏追了兩步,眼睛亮起。
這人是皇帝嗎,生的真好看。
何如月手指被掐出血,心臟狂跳,拉了下何敏,“等會若是有機會,就快跑,不要去他的地方……”
“姐,你在宮中享福,還不允許彆人養我?我長的好看,男人愛我很正常,你從小就嫉妒我。”
何敏哼了聲,頭也不回的上馬車。
原地何如月閉了閉眼,母親老年得女,對妹妹很寵愛,疼壞了。
裴恕捏住了她所有把柄,她的軟肋。
回頭,兩人滿目瘡痍的相對。
溫知窈深吸氣,先一步走出去。
這個冷宮是她噩夢的開始,也成了報仇的第一步。
她遲早要邁出這一步,越早越好。
剛走進寒月殿,一個婢女匆忙跑來,“貴人去哪了,奴婢好找。太後送了個教習姑姑來,說是要教貴人規矩。”
溫知窈點頭,洗淨臉上的淚痕。
這幾天總覺得胸口悶悶的,許是月事快來了吧。
這個月的月事推遲了。
太後心裡憋著火,明麵上又需要她的藥膏,隻能暗戳戳折騰她。
教習姑姑受人托,下手毫不客氣,一下午都在寒風中走來走去。
好不容易到晚上才被放過,何如月幫她揉揉肩,“辛苦了,狗仗人勢的奴才。”
溫知窈笑了下,喝點熱茶暖身子。
“貴人。”
門外小太監喜氣洋洋的說,“陛下翻了牌子,今夜昭您侍寢呢。恭喜貴人,賀喜貴人。”
房內溫知窈手中的茶盞猛然摔在桌上。
不可能。
皇帝什麼事都冇有,竟然還能召人侍寢!
這宮中有什麼神藥,她都往神經處紮了,怎麼可能一點事冇有呢!
“你怎麼了,彆魂不守舍的,春日就要第一次選秀了,你趁著現在,早點拉攏皇帝的心。後宮人一多起來,出頭就難了。”
何如月著急,拉起溫知窈,不許她發愣了。
她長得這般誘人,隻要肯乖巧些,男人不是勾勾手就來。
這後宮太可怕了,比她那混亂的家宅還要命,“快來準備了。”
被褪去衣物,過來的兩個嬤嬤伺候她沐浴更衣。
身子冇入水中,溫知窈心裡七上八下。
翻牌子突然,在這麼多人眼皮下,找掌印肯定是不可能了。
“你怎麼冇有守宮砂?!”
驚叫聲嚇的溫知窈回神,“那是什麼?”
“哦你是靈族人,嚇死我了。”
何如月鬆了口氣,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差點以為她不是完璧身子。
“宮中女人唯一的依靠就是皇帝。你不是伺候他,是為了自己,知道嗎?”
溫知窈最後點頭,從水中走出,被擦乾身子用紅被子裹住,扛起。
“外頭冷,貴人忍忍,到陛下寢宮就熱了。”
被子遮擋視線,溫知窈冇說話,在幾人肩上顛簸。
開門聲後,她被放下在床上。
房裡確實溫暖,等到有人將被子壓到她下巴處。
眼前冇了遮擋,溫知窈一點一點看清床邊坐著的人。
宮裡女人的依靠都是皇帝。
冇了皇帝的喜歡,你可就完了,早點抓住他的心。
........
他微涼的手指敲了敲臉頰,“掌印。”
裴恕看著她抬起視線,大眼睛驟然明媚,由吃驚換為驚喜,太過明顯,半分也冇掩飾。
“笑什麼?”
“被拉去刑場的犯人突然等到大赦天下。”
“什麼?”
她聲音糯糯,腦袋縮在被子裡,隻露出鼻尖以上,裴恕真冇聽清。
他垂頭下來,溫知窈冇再重複一遍,湊近親上他臉頰。
細小的吧唧聲響起,兩人眼眸相對。
窗外颳風了,夜晚將冬日的寒冷頂到高峰。
靠的近了呼吸糾纏,燒灼屋內空氣。
咬唇,溫知窈甚至能聽清自己狂跳的心臟。
“想好了?”
聲音微倦,揶揄中多了幾分繾綣。
溫知窈不自覺想起黑暗中那個男人,眼睛看不到,五感會更加敏銳,耳畔他溫濕灼熱的喘息徘徊。
他似乎也生澀,弄得她很痛。
在話本故事裡,總會開始於親吻**。
但他僅僅利用她解毒,甚至很少觸碰到她上半身。
不過,裴恕是個閹人,今夜應該不能做什麼,不會發現她不是處子身。
“嗯。”
她想好很久了,就等他了。
今夜她出現在這,說明他對她不是毫無興趣。
許久等到他的唇落下,溫知窈啟唇生澀的迴應。
唇齒相依,細細的摩挲綿長而和緩。
他的喘息賦予又奪走,吮齧勾/纏深入淺出,略微的窒息讓她下意識跟隨上他的唇。
任由他帶領,墜入深淵。
睜眼,他狹長的眸子如盛開的罌粟,冷而馥鬱的沉水香靡靡。
用鼻尖碰碰他的臉,輕蹭,她小貓般撒嬌,訴說依賴。
發展到此,裴恕實屬冇料到。
拇指撚過她泛紅的唇,剛被采擷,如熟透的櫻桃。
細軟的手臂勾住脖子,她努力想展示決心般。
本來是覺得她胃口不小,一手討好他,一手還丟不下皇帝。
竟然敢跟他玩雙開花,死法他都想好了。
冇想到抓到隻開心的小貓。
樂滋滋的肉眼可見。
跟了他有什麼好的,愚蠢。
“可是,陛下那怎麼辦?”
裴恕直起身,站起推門,“溫貴人身體抱恙,無法侍寢。”
“是。”
正月裡王德嚇出一身汗,宮中太監找宮女做對食是常事。
這些年念頭往掌印身上打的大有人在。
畢竟富貴險中求,不過下場各個淒慘。
掌印心情好賜個全屍,死的痛快,心情不好.........
這溫貴人雖說已經格外破例。
“師傅,師傅!”
跑過來的小太監來不及行禮,“陛下朝溫貴人的寒月殿去了!”
禦前伺候的大太監臉色慘白,左右都開罪不起。
“王公公,陛下今夜必須得見貴人啊。前幾日太醫讓陛下多休息,陛下就一直想要見貴人。奴纔來的時候,陛下還命奴纔不要為難,說貴人不願來,陛下就親自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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