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就是春喜姑娘。”小廝指著換了妝容的春喜，對自家少爺介紹道。
王念良難以置信。
“你小子冇騙我吧？”
若是春喜真長這樣，他哪裡來的三年前的一見鐘情？
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是看著對方的樣貌見色起意而已。
小廝很是肯定。
“冇錯的少爺，春喜姑娘一行三人剛進縣城，就被我盯上了。若不是親眼所見，小的也不敢相信呢。”
王念良的腦子裡，天人交戰。
一會兒是春喜之前的貌美如花，一會兒是現在的貌醜無鹽。
終於，他做了決定。
“先不急著追上去，就在這後麵跟著，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是，少爺。”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了春喜身後不遠處。
此時，已經是到了午飯的飯點。
這條街上最熱鬨的鋪子，非酒樓或者小飯館莫屬。
春喜嘀咕道：“怪不得常聽人說‘生意做遍，不如賣飯’，這句話，果然不假。”
雖然春喜自己做不來飯，但是不妨礙她考慮這門生意。
她這樣想著，便不由自主地朝一處客人最多的酒樓走去。
這個酒樓名聲在外，來得客人也是非富即貴。
像春喜這般衣著尋常的客人，很是少見。
春喜也知道自己的穿著，與這裡的食客們格格不入。
她怕衝撞了貴人，隻能小心翼翼地，縮手縮腳地，順著人群往裡走。
她小心著不衝撞貴人，卻不提防自己被貴人給踩了一腳。
“啊，疼。”春喜抬起被踩的那隻腳，痛呼了一聲。
可踩人的那個衣飾華麗的女子，不光不道歉，還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不僅如此，那女子還很是鄙夷地對著身邊的丫鬟抱怨了一句，“真是晦氣，今日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竟然被乞丐婆給硌了腳。”
春喜茫然：誰是乞丐婆？我嗎？
她想上前理論，可再一看對方那一身華麗的衣飾，就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惹不起，惹不起。就當被驢踢了。”
被驢踢了，也不必非拽著驢道歉。
春喜雖然是因為慫纔給自己找了藉口不去計較，可也真得因此消了氣。
遠遠觀望著這一幕的王念良，震驚地瞅了一眼自己的仆人，驚歎道：“難道這就是爺爺常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
仆人“嗯嗯嗯”地點頭讚同，“之前聽說春喜姑娘很是潑辣，想不到該低頭的時候也不含糊。”
王念良覺得有趣，“咱們也進去瞧瞧。”
說著，主仆二人也隨著人群進了酒樓。
店小二熱情地招待著食客，卻唯獨對春喜視而不見。
春喜找了個還算隱蔽的角落，也不在意被人冷落。
反正，她也不是來吃飯的。
冇人過來招待她更好。
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點菜了。
省銀子。
王念良主仆兩人剛到酒樓門口，就被好幾個店小二簇擁著迎了進來。
“王公子大駕光臨，小的們給您安排最上等的雅間，快裡麵請。”
不用說，王念良是這裡的常客了。
王念良這次，卻一改之前的奢靡作風，冇有去上等雅間，而是直接走到了春喜背對著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了下來。
“爺覺得雅間狹小憋屈，不如這樓下大廳裡敞亮。今天就坐這好了。”
幾個店小二一起過來伺候著，卻被王念良三言兩語給轟走了。
周圍有食客認出王念良，想湊上前寒暄，也被王念良給打發了。
春喜在王念良出聲的第一時間，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此刻的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戰戰兢兢的，如坐鍼氈。
突然，她想起來，自己是化了妝的。
就算她麵對著王念良，他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想到此處，春喜就安下心，繼續盯著食客們點菜。
“哎——”王念良故意對著春喜的背影喊道：“前麵那位夫人，怎麼感覺這麼眼熟？難道是熟人？”
春喜出嫁後，就開始梳起了婦人的髮髻。
也難怪，王念良會喊她“夫人”。
春喜穩坐如鐘，隻當冇聽到王念良喊人。
王念良卻不死心，又大聲喊了幾次。
春喜不想被人盯上，隻好回頭，裝作疑惑地問王念良：“公子是在喊我嗎？”
王念良嘴角一抽，趕緊擺擺手，“對不住，認錯人了。”
春喜卻是高興了。
她冇想到，自己的化妝術，竟然如此出神入化，竟然能把自己化得麵目全非，讓外人都看不出破綻來。
她這下就更加放心大膽了。
她也衝王念良擺擺手，“無妨，都有看走眼的時候。”
說罷，就繼續轉過身盯著來往的食客們。
王念良差點被茶水嗆到。
不過他此時，已經忽略了春喜那陌生的樣貌，而是饒有趣味地盯著她的背影出神。
王念良點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店裡的招牌好菜。
而春喜，還在饑腸轆轆地，看著一盤盤她叫不上名字的菜發呆。
“算了，這酒樓生意，不是我們這冇見識的人能做的。還是去小吃攤看看，能不能上得了手吧。”
春喜想著，便起身要走。
王念良卻在此時站了起來，走到春喜身邊。
他故作好奇地問道：“夫人在此坐了許久，都不見你點菜，難道這酒樓裡的菜，都不合你的胃口？”
春喜心虛地搖搖頭，“也不是，隻是我等的朋友冇來，一個人吃也冇意思，還是回家好了。”
王念良也不說破，隻故作驚喜道：“我也覺得一個人吃飯冇意思，夫人若是不嫌棄，可否願意與我拚桌一起吃？”
站在桌邊的小廝，很自然地走了出去，坐實了自家公子“一個人”吃飯的說法。
春喜後退一步：“公子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你我又素不相識，實在是不便。對不住了。”
王念良正要繼續邀約，卻聽得樓梯間一個女子熱情地招呼。
“青蓮見過王公子。”
說著，那女子便走了下來。
春喜看著那女子，正是剛纔踩了自己不道歉，還罵自己乞丐婆的小姐。
那女子瞪了春喜一眼，又對著王念良莞爾一笑。
“青蓮在樓上要了雅間，聽丫鬟說王公子過來了，這纔出來見過。”
王念良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原來是孫縣令的千金，幸會幸會！”
春喜這才知道，怪不得這個女子目中無人，原來竟是縣令的女兒。
也就是巧英的小姑子了。
春喜在心裡，為巧英捏了一把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