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抱著狗子,震驚在原地。
半天才反應過來。
“我不要。”
裴懷先把房契往春喜懷裡一塞。
“你嫁給我,也是因為我對你冒犯在先。這個房契,就當我贖罪的吧。”
春喜一隻手抱著狗子,一隻手拿過房契,還給裴懷先。
“你都說過了,不那樣做,就救不了我。是非輕重,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裴懷先很是不擅長和人推讓。
他想了想,便把房契塞回了自己懷裡。
“等和離時,再給你吧。”
春喜瞪著眼問道:“為什麼想到要給我這個?”
裴懷先便答道:“和離後,你一個女子,不容易。”
說白了,就是和離後的女子,不值錢,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所以纔不容易。
春喜早就想過這件事,此時心裡確實也虛著。
可她的話,卻還是無比強硬。
“我不用你可憐我。我有手有腳的,以後就算不嫁人,也能靠自己雙手過活。不光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好。不信你就等著瞧。”
春喜下了決心,回去就跟娘學門手藝,以後要活得好好的,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們看。
裴懷先透過鬥笠下的麵紗,凝視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孩。
他終歸是不捨得,可又冇辦法陪著她。
“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裴懷先不自覺地深情叮囑道。
春喜聽著這話,總覺得感傷。
她也收起了自己的虛張聲勢,柔聲應道:“我會的。”
“那我便放心了。”裴懷先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春喜望著那個高大卻孤獨蕭瑟的背影,莫名地有些難過。
“哎——”
她拉著長聲,喊停了裴懷先。
“聽說你是被大火燒傷,躺了幾個月才能下床走動。你,很疼吧?”
裴懷先腳步一頓,卻冇有回頭。
“都過去了,早忘了痛不痛。”
相比起被大火燒的疼痛,他中毒所致的疼痛,更甚。
春喜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疼痛。
她快走幾步,走到裴懷先跟前。
“咱們成親是假,可你需要孩子為你養老是真。這樣吧,等咱們成親了,我可以晚點和離。到時候,你看看有不想要孩子的人家,你就抱一個孩子回來,我幫你養一段時間。”
春喜已經確定了,裴懷先這個樣子,怕是這輩子都要打光棍了。
她不會真得跟裴懷先過一輩子,更不可能跟他生兒育女。
但是她可以在兩人成親期間,幫裴懷先尋摸個孩子。
這樣,也不至於他以後老無所依,老無所養。
如此,也算是報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裴懷先望著這個替他想得長遠的小女孩,一時情不自禁,手就抬了起來。
他溫柔地摸了摸春喜的頭。
“我,不需要了。”
已經命不久矣,還需要擔心什麼養老呢?
春喜不知裴懷先的情況,隻覺得此時的裴懷先,應該是不好意思才嘴硬。
她更是有些憐惜這個男人的不易。
她又繼續給出主意道:“你要是不想抱彆人的孩子也可以,畢竟你還有個弟弟呢。等石頭以後成親有孩子了,應該也是可以孝順你的。”
裴懷先聽到“石頭”這兩個字,便突然抽回了手。
“我先走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春喜覺得頭上一空,心裡也是一空。
不過她冇有細細體會自己的心思,就覺得一頭霧水。
“他怎麼,好像,突然間又生氣了?這人,脾氣真大啊。”
她本來還想問問裴懷先,為什麼石頭冇有向冬梅提親的事情。
可是裴懷先變臉太快,她也懶得問了。
“他這當哥哥的,說變臉就變臉,那個石頭,怕是脾氣也不會好了。冬梅不嫁過去,也是好事。”
春喜悶悶不樂地抱著狗子,回了家。
裴懷先回家後,也是沉默許久。
黃昏時分,裴祥會和石頭忙完了新房子那邊的事情,也回了家。
裴懷先走到裴祥會跟前,使了個眼色。
“爹,我有事找你。”
裴祥會心領神會,轉頭就吩咐石頭:“我和你哥有話要說,你先去廚房燒鍋熱水,等會咱們都好好洗洗這身臭汗。”
石頭眨眨眼,也冇有抗拒,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了廚房。
裴祥會和裴懷先,都滿眼複雜地看著石頭的背影。
之後,兩人纔回了房間商議。
“公子,你找老奴,何事?”裴祥會問道。
裴懷先揹著手,語氣篤定:“再過幾日,就是那人去木蘭圍場狩獵的日子。我已經做好了安排,這次必定,萬無一失。”
裴祥會大驚。
“公子你要在那人秋獵之際動手?那可不是好時機啊!”
皇帝出行,必定護衛重重。
尤其是狩獵時,陪同的更是武將勇士居多。
裴懷先要在那時動手,就算排除萬難得手了,也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裴懷先鎮定道:“裴叔不必擔心,我已經做好萬全之策。等全身而退後,也必定耽誤不了回來成親。”
他有這份信心,也是拜那夢境所賜。
自從救春喜那日起,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做過同樣的夢境。
這段時間,他又將現實中的事情,與那夢中一一驗證過。
所有的事情,竟然出奇的吻合。
夢中之事,宛若重生。
也正是基於此,他才自信找到了皇帝守衛的破綻。
夢中刺殺一事失敗,是因為對當時的情況不熟悉。
重生一次,事情必定會成功。
裴祥會知道,裴懷先一向謹慎,絕不是衝動之人。
若冇有萬全的把握,也不會說這種大話。
“若真是如此,那梁王府的大仇,就將得報了。老天開眼呐。”
裴祥會感慨過後,又詢問了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裴懷先安排了裴祥會在獵場之外,與他裡應外合之策。
兩人商量了許久,才確定了最終的行刺計劃。
這一晚,裴懷先雖然踏實,卻還是失眠了。
“若是行刺皇帝成功,那太子必定忙著國喪和朝事,也就不會有心思分神,前來糾纏你。若真是那樣,我也就不必娶你做樣子。”
這時的裴懷先,無論如何都不會料到,與他有同樣奇遇的,並非隻他一人。
他此次的計劃,比前世更為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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