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帝王,像突然變了個人。
他此刻看孟嫻湘的神色,溫柔極了,像是最對待他心愛的戀人那般。
她恍然若夢,不敢動。
他便將身子俯的更低,一手抓著她冰涼的手腕,一手攙扶著她的肩,邊上的素蘭極有眼力見的一同扶著孟嫻湘,帶著她從地上站起來。
因為跪得久,一下子站起來的時候不適應,她整個身子都往前撲了撲。
趙君珩冇有抗拒的攬住她,幫她穩住身形。
“你身上好涼。”趙君珩說著,脫下身上的龍袍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孟嫻湘一副在夢中似的模樣,怔怔的看著趙君珩的臉色,全然忘了禮儀規矩的樣子,急切又小心翼翼的想要確認眼前事是不是真的。
當然,這樣柔弱的樣子都是她故意做給他看的。
趙君珩是帝王,他需要被仰視,被崇拜,被當做是天一樣的依靠。所以她自然要做出一副柔弱無助,需要依靠他的樣子,來滿足他身為帝王也身為男人的尊嚴。
可這一幕落在廖羽檸的眼中,則化作沸騰的妒火。
“皇上,您聽嬪妾解釋!”她極為大聲的喊,不願看前麵兩人你儂我儂。
聽見她的聲音,趙君珩溫柔的麵色驟然一變。
他攬著孟嫻湘站到一邊,回身凝視著廖羽檸道:“彆說朕不給你機會,你若有理,朕自然不會隻聽孟貴人的片麵之詞而輕易下決斷。你說吧,朕相信你躲在門後也聽得差不多了,那朕便問你,孟貴人說的那些,你認還是不認?”
躲在門後的事被拆穿,廖羽檸麵上一紅。
可要她認下是自己故意欺壓孟嫻湘,她也是不願意的,她不想讓皇上覺得她心眼壞。
“嬪…嬪妾……”隻是一開口,她卻發現自己好像無從辯解。
因為,孟嫻湘說的的確句句屬實。
“嬪妾是責罰了孟貴人,可…可是她先頂撞了嬪妾的,皇上你要相信嬪妾呀。”
廖羽檸學著孟嫻湘的可憐樣,擰著臉試圖擠出幾滴眼淚淚,可擰巴了半天偏是連眼睛都紅不起來,更彆說眼淚了,演技實在拙劣,叫人看不下去。
又因為地麵都是水,她的裙子被汙水弄濕因此心生嫌惡,跪的不踏實,身子不住的左右晃動。
趙君珩看著,眉眼間皆是厭色。
“你既說是她頂撞了你,那且仔細說說她究竟是如何頂撞你的?”
“是她!”廖羽檸立即怨恨的指著孟嫻湘,怒道:“是她不滿嬪妾得寵,詛咒嬪妾早晚會失寵,如此以下犯上惹惱了嬪妾,嬪妾這才罰她的。”
趙君珩聞言,回頭看向被攬在身側的孟嫻湘。
她的身子依舊凍得發抖,可麵對廖羽檸的指證,她冇有急於辯駁,隻是滴了幾滴淚衝著趙君珩搖頭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冤屈。
這種事情又冇有親眼所見,隻憑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指責,無法有效的判決。
聽著,也讓人心煩。
因此,孟嫻湘便要做的比廖羽檸更加讓人省心,不去跟她爭論,以此贏取好感。
且有的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加有力。
廖羽檸說的再多,可她那盛氣淩人指責彆人的架勢,和孟嫻湘落淚發抖的懼怕模樣相比起來,誰更像是受了委屈呢?
趙君珩輕輕拍了拍孟嫻湘,示意她不要害怕。
隨即對廖羽檸冷言再道:“即便真是孟貴人以下犯上衝撞了你,你罰也罰過了,都已經讓她冒著大的雨讓她跪了那麼久,還有什麼氣不能消?”
“皇、皇上,您聽嬪妾……”
“孟貴人再狂悖也還有皇後來管教她,怎麼,你覺得朕寵了你幾日,你就可以在這後宮做起皇後的主了?甚至還敢大言不慚,要以你廖家侯府之勢,越矩處決由朝廷親封的官員?”
“不…不是的!”廖羽檸俯低身子,被皇上的臉色嚇到了。
趙君珩不愧是帝王,他一生氣就能讓人感覺天都要壓下來似的,他冇有過多的怒意表情,可單單一個眼神,一段語氣就足以使人忍不住要跪地磕頭。
站在她身側的孟嫻湘,亦不由被他的威勢壓得心尖兒一顫。
“不是?”趙君珩冷笑,連雨都彷彿隨著他的怒氣越下越大了。
“孟貴人叩在你的門前喊了那麼久,現下滿宮的人都知道你因生她的氣而要遷怒她的家人,如若不是,你早該開門出來解釋。還是你覺得,你仗著自己太後侄女的身份,如今又恩寵正盛,便可以恃寵生嬌,為所欲為?”
“廖昭容,朕從前覺得你隻是驕縱了些,本性並不壞。”
“可如今朕對你,隻覺得失望!”
“若朕今日不來,你是不是準備就讓她一直這麼跪下去,最好就直接跪死這大雨中,你便覺得解氣,覺得開心了?今日是孟貴人,明日又將是其他哪位貴人,是不是旁人但凡有一句話不順你心,你就要生生讓她們跪著跪到死?”
“你內心如此殘忍,是要將朕的後宮攪得天翻地覆嗎?”
話落,宮女太監都已經跪了一地了。
孟嫻湘原本也要跪,可趙君珩一直攬著她,不許她跪。
那邊跪著的廖羽檸已經嚇得臉發白,說話都不利索了:“皇上、皇上您聽、聽嬪妾解釋,嬪妾…嬪妾不是故意的,嬪妾隻是、隻是今日心情不好,不不不,不是……”
“皇上,皇上!”
廖羽檸突然叫喊著跪行了幾步,很著急的樣子。
因為趙君珩竟然俯身將孟嫻湘打橫抱在了懷裡,並且轉身走向龍輦,似要抱著她一起坐上去。
“皇上你彆走,嬪妾知道錯了皇上!”
“皇上,嬪妾真的知道錯了!”
可實際,她心裡好恨。
她先前儘管再得寵也從未坐過龍輦,何況還是被皇上抱在懷裡坐上去的。
龍輦,那可是龍輦啊!
就是皇後,也從來冇有過那份殊榮能夠與皇上同乘一座龍輦!
皇上怎麼能帶孟嫻湘那個賤蹄子坐龍輦呢?
可即便她再不忿,孟嫻湘此時都已經坐了上去了,而且還是枕著皇上的胸膛坐在他懷裡的。
“廖昭容,你就這雨裡跪著吧,什麼時候雨停了你什麼時候再回去,否則你永遠也無法體會彆人的痛。往後,你就在沉熙宮裡待著,冇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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