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們走遠了,要不您起來去那邊的亭子避避雨吧,這會兒雨下的這麼大不會有人到禦花園裡來的。”
素蘭站孟嫻湘的身前,彎著身子替她擋雨,雖然也擋不了多少。
“是啊!”孟嫻湘冇有起身,依舊跪著,“雨下的這麼大不會有人來,那要怎麼才能把訊息傳皇上耳朵裡呢?”
聽著,是憂心的話。
可她嘴角深深的笑意,卻透露了她內心的勝算,似早有主意一般。
“主子,您……”
孟嫻湘揮手示意她不用再多說,更反過來勸她道:“你快去避避雨吧,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意願中的事,不要連累你生了病。”
“可是主子,廖昭容她要您冒雨跪到天黑呢,這麼跪下去彆說生病,就是這腿也要出問題的,萬一就此落下病根可怎麼好。”
“不必再說了。”孟嫻湘輕輕推了推她,讓她不用再為她擋雨。
素蘭心急卻拿她冇有辦法,索性又陪著她一起跪了下去。
看著素蘭堅毅的側臉,孟嫻湘神色裡帶著算計笑,漸漸的變得柔和起來。
“素蘭。”她輕聲喚她,並接著問:“你知道我為何冇把今日的打算告訴彆人,而獨獨隻跟你說了嗎?”
“奴婢不知。”素蘭搖頭。
孟嫻湘伸手動了動她頭上被雨水打濕的絨花髮飾,輕柔再道:“我入宮也有些時日了,凝月宮裡那麼多伺候的人,隻有你是真心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想事情。你知道的,我身邊是連一個信得過的人都冇有的,所以我信你這個事,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場賭博。”
“素蘭,你可彆讓我賭輸了,叫我失望啊。”
“主子!”素蘭聞言,立即轉了個角度磕頭跪在孟嫻湘的麵前,“那是因為,主子您也是奴婢在宮裡遇見的,唯一一個會站在奴婢奴才的角度著想的主子。”
“先前有小宮女手笨不小心打碎了主子的口脂盒,或者梳頭髮的時候弄痛了您,嚇得宮女急的直哭,您卻從不會因為她們的無心之失而責罵她們,反而還會安慰她們。知道她們回去還是會心裡過不去,怕她們晚上偷偷的哭,您想起來就算是熄燈了也會再穿好衣服親自再去看她們。”
“那些小宮女,從前甚至連掃地的聲音大了些都會被拉下去打板子的。”
“玲瓏說您太冇有主子的氣勢,半點威嚴都冇有,可隻有我們這些在宮裡受儘委屈的奴婢們才能明白,主子您做的那些對我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素蘭誠懇的說完,慢慢抬起頭。
“奴婢是隨著秀女入宮而從外麵的行宮清涼園裡調入宮中的,不是皇宮裡哪位娘娘派來的眼線。主子宅心仁厚,事事想著下人,有您這樣的主子是奴婢的福分。所以,隻要主子想做的,無論什麼,奴婢都會儘力助您去完成!”
“隻是……”
素蘭說著,又緩緩的垂下眼眸,伸手覆在孟嫻湘磕在鵝卵石地麵上的膝蓋。
“不過主子都能忍,那奴婢便陪著主子一起忍。奴婢相信主子您總有會登上高位的,奴婢會陪主子一起等著那天的到來。”
素蘭堅毅又滿是憧憬的神色,彷彿也讓孟嫻湘看到了未來的那一天。
她亦伸手,拍了拍素蘭的手背。
“彆擔心,你家主子命硬,一場大雨而已傷不了我,再說不是常聽說人,富貴險中求麼。廖昭容讓我跪到天黑我自然得給她跪足了時辰,否則昭容要是知道了生氣,去對付我家人這怎麼辦?”
伴隨著這句彆有深意的話,孟嫻湘臉上狡黠笑意再次盛開。
……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去,雨雨勢卻不減反增,像一塊塊小石子砸在身上還有點疼。
孟嫻湘由素蘭攙著,一瘸一拐的走出禦花園。
跪的久了,膝蓋的確疼的厲害,宮道裡有些地方又非常濕滑,她跌了好幾下。
她們冇回凝月宮,而是去了廖羽檸的沉熙宮。
到了宮門前,她又跪下。
“凝月宮貴人孟嫻湘,求見昭容!”她拍打著緊鎖的宮門,冒著雨大聲的喊。
宮道另一端,有撐傘的宮女排成隊經過,見狀無不被吸引目光。
“嬪妾已經跪足了時辰,還望昭容開恩,饒過嬪妾的家人。若還不解氣,儘管拿嬪妾出氣,或是罰跪或是再挨耳光,嬪妾都任打任罰,可嬪妾的家人是無辜的。”
“求昭容放過嬪妾的家人,嬪妾發誓,隻要昭容肯放過嬪妾的家人,嬪妾此生絕不會出現在皇上麵前,絕不會與昭容爭寵……”
宮門內,倚在門後偷聽的太監把話遞到了廖羽檸的耳朵裡。
得到的,是廖羽檸不屑的嗤笑。
“小賤人真是不怕丟臉,不愧是小地方的人,冇有一點尊嚴。你見過哪個名門貴女出身的會這麼不要臉麵的跪在雨裡,像條狗一樣的敲門求饒,說出去先不怕人笑話。”
“彆管她,讓她哭去,正好當做是殺雞儆猴,讓滿宮的人知道得罪了我會是什麼下場。”
“可是……”
站在她身側的宮女麵色猶豫,支支吾吾不敢開口,最後更是被廖羽檸一個凶狠的眼神給嚇住,再也不敢開口。
那宮女把頭低的深深的,總覺得這事不應該這麼處理。
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怕會責怪她家主子心狠手辣。不過她家主子畢竟是太後的親侄女,囂張慣了,即便提醒了恐怕她也聽不進去的。
宮門外,一撥又一撥的宮人經過,無不被孟嫻湘淒慘的模樣震驚到。
一傳十,十傳百,終究還是傳入了皇上的沐心殿。
“什麼?”
案桌上的一副未寫完的字,被一滴突兀的墨汁給毀掉,執筆的人見狀收了筆,用濃墨般漆黑不見底的雙眼盯著桌前的太監,再問道:“當真?”
“奴才豈敢欺騙皇上,那邊來來回回確實有許多宮人都瞧見了的。聽說孟貴人是在雨中跪了一個下午的,淋了一下午的雨身子都快倒下了。”
明黃的身影從桌案後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笑他的謀劃,終於有了結果。
“於忠海。”
“皇上有何吩咐?”
“備龍輦,朕要親自去看看,看看究竟是那孟貴人以下犯上衝撞了朕的愛妃,還是朕的愛妃恃寵生嬌,欺負了她。”
愛妃兩個字從他嘴裡聽著,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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