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一天的中午,眾嬪妃獻菜給太後,曹琴默想了想,穩妥起見選了時令蔬菜做成的炒菜,便如同透明人一樣站在富察和高氏的身後。
其他嬪妃包括青櫻都擠在前麵,太監介紹著青櫻的火腿燉雞湯,太後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偏偏青櫻不知先後尊卑連富察皇後都冇動作,她倒是自顧自地就盛了一碗雞湯端給了太後。
太後臉色微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如懿,慢悠地說:“好好的雞湯,用味重的火腿相佐,喧賓奪主。”
最後的“喧賓奪主”語氣重了些,明眼人一瞧就會知道太後不高興,國喪期間,怎麼能食用葷腥呢?
更何況這還是國喪期間,不管太後是真傷心還是假傷心,麵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過去的,不然以後世人怎麼評判,那些外麵的文武百官又要怎麼看?
氣氛此刻有些凝重,所有嬪妃的目光都看著青櫻,不乏有些人在看好戲,嘴角戲謔的笑都壓不住,可青櫻似乎聽得懂又似乎聽不懂一樣,麵色上好像有點委屈地說:“臣妾隻是想用鮮味令太後開胃。
冇想到,妨礙了太後用膳,是臣妾是過失。”
這話聽起來,看似是青櫻在自責,但在彆人看來,是在說自己的孝心太後瞧不上,嫌棄了去。
太後也冇接這話,頭稍微側過來,聲音也大了一些讓周圍人都能聽見:“兩樣東西燉一塊,分了高低主次纔好,想要並重,反而壞了味道。”
這話,就不是單指火腿燉雞湯了,誰都知道景仁宮裡還關著一位前朝皇後,按規製,是要成為母後皇太後的,可她做的事以及先帝放話死生不複相見,一時之間倒也陷入了尷尬境地。
可對於曹琴默來說這有何難的,先帝既然說了這話必然是恨毒了這皇後,雖然冇廢後但也收了冊寶,若要細究起來終歸名不正言不順,就隨她做個皇後,等真的薨了,就埋到先帝妃陵裡去,也不算破壞了規矩。
可青櫻偏偏冇有眼力見,在喪期就和皇上商量如何把景仁宮裡的那位放出來安享晚年甚至還想讓她和先帝同葬。
說真的,太孝了。
先帝要知道他們這麼做說不定會氣活過來呢。
曹琴默可不愛摻和這事,雖說這青櫻確實得帝王寵愛,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很是彆扭,現在也不便為她出頭,這也不是她該說話的場合。
可在這時,旁邊的高氏突然腦袋靈光乍現地說:“原來太後喜歡味道淡的,下次臣妾給您燉清雞湯。”
……有時候曹琴默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話本裡,這清宮廷,這地界,真的正規嗎?
就在曹琴默神神在在魂遊天外的時候,突然聽見太後揚聲說倒胃口叫人把這些菜都撤了。
富察見情況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她原以為青櫻自己可以解決,冇想到局麵居然越鬨越僵,她連忙上前關切地說:“皇額娘,您近日為先帝哀慟,身子本來就不適了,若飲食再輕減,那就更撐不住了,您好歹還是進一些吧?”
富察原意是想要青櫻換一個清淡一點的再遞給太後,明明端著都燙手了,十個爪子輪流起舞,可青櫻首接咣噹跪了下來,把雞湯高高舉著:“臣妾有失,甘願受罰,還願太後顧及鳳體,多進一些吧。”
太後都說了不喜歡雞湯,你為什麼還要跪下來求太後喝,這表情看著也不像求,倒像是逼。
本來就不怎麼好的氣氛變得更僵了,青櫻真的有硬化劑的天賦。
曹琴默看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青櫻。
還好富察皇後及時救場,盛了一碗米粥勸著皇太後喝了,曹琴默從桌角落端出來不知道哪個嬪妃做的小菜,悄悄遞給了高氏,高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原也不理解她要做什麼但還好這次高氏冇掉鏈子,連忙殷勤地端上小菜,嘴甜地說:“太後,再配著這酸口的小菜更開胃些,臣妾們粗笨,隻能儘心儘力侍奉太後,希望太後滿意。”
太後這才久違地露出一點笑容,叫高氏和富察服侍她用膳。
青櫻也終於得到解脫,把那碗燙的嚇人的雞湯放在桌子上,站回了原地,手都燙的發抖,還隻能強裝鎮定。
那麼燙的雞湯都敢端給太後逼著她喝,青櫻你真的是多少有點太孝順了。
服侍完太後眾人散去,富察帶著高氏和曹琴默回到長春宮,富察讓她們隨意坐下,自己也歇在了主位。
曹琴默一個人坐在右邊最遠的位置上,高氏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
高氏本來想轉頭說話,但看到曹琴默坐那麼遠,高喊了一聲:“你坐那麼遠乾什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曹琴默眉眼一垂,乖巧地說:“臣妾自知身份低微,怕汙了皇後和娘孃的眼。”
“海蘭,你不必這麼貶低自己,來過來坐,不用這麼緊張,你剛剛幫了晞月一把,按理晞月該謝謝你纔是。”
富察出口溫和地召喚曹琴默過來,曹琴默這才低頭小步上前,高氏依舊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就差翻個白眼:“我雖然不知道你剛剛的用意,但你倒是慣會這些討巧的心思,難怪把皇上勾引地找不到魂。”
曹琴默冇說話,依舊是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富察皇後開口說:“好了,晞月,這種事情不要再提了,大家都是姐妹,今日幫了你,你要記得,待會分六宮的時候你們住到一塊也好互相有個照應,不要隨便欺負她,海蘭性子軟,你要多多關照她知道嗎?”
“是,臣妾知道了。”
高氏不大高興地行了禮,臉色不太好。
曹琴默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香囊,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給高氏:“臣妾知道娘娘體寒,眼下入了秋,等事情都定下來也要冬天了,臣妾準備了一個香囊放了些暖身的藥材,都是問過太醫準備的,隻是花樣還不知道選什麼,還請娘孃親自擇選,臣妾好去繡了給您。”
高氏見到這種情形,臭臉也是擺不下去了,她原先瞧不起海蘭不過就是她不知羞恥勾引了皇上,而且身份低微。
可人家居然還送了禮物,這就把小高整得有點裝不下去了。
感覺就像突然泄氣了一樣,好像也找不到什麼由頭為難海蘭。
高氏愣了一會,才扭過頭去,大聲地說:“我喜歡孔雀,用金線繡,彆用寒酸的絲線,待會我給你拿,既然是給我的東西不允許太寒酸。”
“是,臣妾知道了。”
(曹琴默:比華妃還要好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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