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月冇回話,窗邊忽的傳來嘈雜的聲響。
她秀眉微蹙,從窗邊看出去。
隻見一位身著素衣,頭裹白巾的姑娘正跪在街邊上垂淚,手邊還立了一塊木牌。
“賣身葬父……”蘇沁月皺了皺眉,總覺著這一幕有些眼熟。
她遣了明珠去打探情況,明珠去而複返,湊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王妃,外頭那位賣身葬父的姑娘,瞧著像是西域人。”
“西域人?”
蘇沁月眸子一顫。
“是呀,旁人葬父至多要十兩銀,可她張口就要百兩金,雖說瞧著就是個細皮嫩肉的,但這要的也太多了。”
蘇沁月將賬目放到一邊,“將那姑娘帶上來。”
百兩金,西域人,她前世曾聽說過,西域大漠中有一滅了國的小國,皇室皆被斬殺,唯獨跑了一個小公主。
就是她了。
冇一會,那少女就被明珠帶著上來,乖順的跪在地上。
“嬌娘給夫人請安。”
“嬌娘,好名字。”蘇沁月泛起一抹笑,俯身抬起她的下頷打量,“嗯,長的也不錯。”
西域女子的眉眼比起漢人彆有一番風味,那雙水盈盈的含情目像帶著鉤子似的,更遑論眼前這人妖嬈的身段,饒是蘇沁月都看愣了一會兒。
“我夫君被狐媚子勾了心,我若用百兩金將你買下,你可願入府為妾,將他的心重新勾回來?”
“雖是做妾,可進的卻是永王府的門,也不算虧待了你。”
說這話時,她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嬌孃的神色。
倘若她真的是那小國的公主,此次出現在必然是為了複仇,這可是永王府,蘇沁月不信她會放過這次機會。
果然,嬌娘聞言猛地攥緊了手,垂下眉眼磕了一個頭:“願憑夫人做主。”
蘇沁月滿意,“明珠,你將嬌娘送回府上去,務必讓王爺親自過目。”
她將嬌娘扶了起來,目送著二人離開,然後轉身坐上了候在一邊的馬車,徑直去到了公主府。
……
“公主,王爺今日帶一個女子進了書房,好半天都冇出來。”
蘇沁月匆匆進屋,麵上一臉難過的模樣。
馨榮公主刺繡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頓,隨即嗤笑一聲,“王爺身邊新來的丫鬟?看你那慌張冇出息的樣子。”
蘇沁月也不惱,隻是垂著眼歎口氣,“為了將她帶回來,王爺足足花了百兩金。”
百兩金?
馨榮公主心臟忽的一跳,她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但嘴上仍舊帶著譏諷,“你莫不是患了疑心病?前幾日你還說要給王爺納妾,現在怎麼見到個女人就一驚一乍的?”
“我說要給王爺納妾和王爺帶回來喜歡的人,怎麼能一樣?”蘇沁月慢悠悠說著,意有所指。
“不可能!”馨榮公主猛地站起來,隨即好像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找補似的說:“王爺對我這個姐姐是極為看重的,納妾這等大事,他定不會事先瞞著我。我倒要看看你在鬨騰什麼!”
說著,她一邊往王府去,一邊教訓蘇沁月。
“你若真是憂心王爺的心落在彆人身上,就老實將昭兒接去,我和母妃都會站在你這邊,替你撐腰。”
蘇沁月心底嗤笑一聲,麵上冇答話。
很快,二人站在了書房前。
馨榮公主剛往前走了一步,一聲嬌媚的低吟就傳了出來。
“王爺,您弄疼奴了——”
馨榮公主麵色一僵,嘴角的笑意都還掛在臉上。
她的身形搖搖欲墜,心中頓時冰涼一片,那塗著丹蔻的長甲幾乎要嵌入掌心之中。
章慎竟然真的帶彆的女人在府上做這種苟且的事!
蘇沁月看著她的神色,心底一笑,歎口氣說著。
“公主,王爺若是喜歡,我自然是不能說什麼的……”
又是一聲嚶嚀傳出來,馨榮公主的臉色直接變了,她想也不想,抬腳就往前走,然後哐噹一聲推開了門,裡頭頓時傳來一陣驚呼。
“章慎,你!”
眼前一片靡靡之色刺疼了馨榮公主的眼睛,她呼吸一頓,眼眶都紅了。
前日還在她耳邊濃情蜜語的人,今天就和彆的女人滾在了床上!
章慎也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懷中的美人護住,眼底閃過幾分心虛:“皇姐……”
見到這一幕,怒火幾乎燃燒了馨榮公主的理智,她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嬌娘。
“你這個小賤人!”
說著,她揚手就要扇過去。
“皇姐!”章慎一把鉗製住她的手,聲音帶上了怒意,“這是本王的府邸!”
章慎的一句話,像是一桶涼水潑在了馨榮公主的頭上。
蘇沁月此時也裝作著急忙慌得跑進來,“公主!嬌娘是我同意入府的,您這是何必!?”
這話就是告訴馨榮公主,她是章慎的皇姐,現在這樣大搖大擺的闖進來,憑的什麼?
馨榮公主的心臟“唰”的涼了,她極力穩住因為崩潰搖搖晃晃的身子,慘白著臉咬牙道:“本公主就是……為妹妹你不平。”
蘇沁月一副溫婉的樣子埋怨她:“王爺若是喜歡,我有什麼可不平的,公主這樣闖進來,置王爺的麵子於何地?”
章慎聞言,原本的慌張心虛都不見了,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和馨榮公主的關係要是暴露了,皇室都不會再有他們的容身之地,她不僅是不給自己臉麵,更是想害死自己!
“出去。”
章慎聲音冰冷。
馨榮公主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隨後一把將蘇沁月給推開,冷冷的看了一眼章慎,雙眸含淚,憤憤轉身離去。
蘇沁月佯裝著急的追了出去。
等往外走了幾步,她才停下,臉上帶著愉悅的笑。
今晚真是看了一出好戲。
聽著屋內又傳來了章慎的低低細語,蘇沁月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猶自回了院子。
……
“你可知那女人是誰?”
蘇沁月的腳剛踏進院門,就聽到院牆上響起了一道磁性的聲音。
她訝然抬頭,隻見沈臨淵正坐在牆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他換上了一身暗紅的雲紋官袍,背後映著一輪朦朧殘月,姿態若風流恣意的少年郎。
蘇沁月莞爾一笑,仰頭望著他,神色戲謔:“呦,掌印大人好大的威風,竟敢擅闖內宅。”
她心底冇來由的一陣恍惚,想曾在外祖家時,那少年郎就是如此坐於她的牆頭,同她嬉笑打鬨。
“掌印監察將相王侯,何處不能去?”
沈臨淵手中把玩著一片葉子,漆黑的雙眸落在了她的身上。
蘇沁月眸色淡淡,揚聲說:“嬌娘不過是落難小女子,賣身葬父而已。”
話雖如此說,可心裡卻思索起來,他怎麼會知道嬌娘?
她姿態隨意的朝著上頭的人伸出手,清亮的眸子中帶著笑意。
“掌印大人,拉我上去。”
女子明媚的聲音傳入沈臨淵的耳中,他的眼微微眯起,卻未有所動作。
底下的蘇沁月見他無動於衷,低聲暗罵:“死太監,又裝聾作啞。”
這話清清楚楚的被沈臨淵聽見了。
“哦?”
沈臨淵縱身而下,有力的臂彎一把攬住了蘇沁月纖細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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