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她的夫君最終考上了舉人,眼看著再進一步無望,便央著她去侯府找人幫忙。
玉珠推脫不過,便找了侯府,讓姨母幫忙疏通疏通。結果便是在京中當了一個八品主事,眼看著日子也算平靜,可就這樣簡單到每日點個卯的差事,她那夫君也能犯下錯。
她那夫君,雖年近三十且本事不大,但為人天真又傲氣。這個玉珠能理解,畢竟是家中獨子,被嬌養著長大。
可是玉珠覺著,隨著年歲漸長緊跟著成家立業步入官場,那份天真至少應該學著藏起來。
可著實冇成想,差事乾了不足一月,便想著交好上司,結果被人推出來做了替罪羊。等下了大牢他們才知道。
那時她去侯府求姨母,可惜她夫君得罪的人來頭有些大,她姨父一個六品閒職實在有些幫不上。
冇有辦法,她隻得去找老夫人,求她幫幫忙。
玉珠記得正值七月,赤日炎炎,地麵彷彿都被這火熱熱的太陽烤出了燒焦的味道。
她的夫君出事,背後的人一定急著給他定罪。她是周家婦,隻會跟著遭殃,到時候被充為官妓或者流放千裡都有可能。
所以她隻得求老夫人,讓老夫人在謝宴周麵前幫忙說句話,她夫君確實是被人推出去頂罪的。謝宴周這樣的二品大員,隻需稍稍動動手指便可以了。
背後之人如若知道謝宴周願意插手,便不敢再動。
老夫人的嬤嬤傳話後,隻說老夫人今日有些不舒服,表小姐改日再來。
玉珠哪敢改日,她生怕出了國公府她夫君的罪又莫名多了一條,到時不等她來找姨母,便把她也抓走了。
真到了這時,她隻覺著自己異常惜命,她想活著,她不捨得死,也不想去大牢吃苦。
玉珠直挺挺的跪了下來,老夫人院中的丫鬟仆婦看她這死纏不放的模樣,那眼底的鄙夷讓她頭都不敢抬,卻更不敢走。
等到跪到晌午,她隻覺得自己身體彷彿被曬乾了,腿早已麻木到徹底失去知覺。明明熱的可怕,臉上卻冇有多少汗滑落。
七月的天說變就變,不一會兒,院子裡又下起了暴雨。
院子裡的仆婦在廊下來來往往,降落的雨水也幫她遮住了那些人的視線。
她幾乎絕望,卻更不想死,哪個人不想好好活著,所以隻得繼續跪在院中。
一把傘卻出現在她的頭頂,分不清雨水還是淚水,早已模糊她的眼睛。她費力的抬頭向上看,卻發現是她的表哥,當時剛過而立已是官居二品的戶部尚書。
她心中不想放過這次機會,人卻撐不住快要暈倒,隻得一把抱住表哥的大腿,低聲說著“表哥,彆走。表哥,不要走。”
再後麵等她醒來已經是翌日傍晚,她也回了姨母院子,身上早就換了乾淨的衣衫。
姨母一臉喜意,看著她,複拍拍她的手,又小心的往四周瞧了瞧,才低聲說道。
“小公爺發話了,說讓你安心回周家,不用擔心。”
玉珠聽到這樣的答覆,心中也是高興不已,能活著自然是好的。
何況她運氣好,自出生起便在富貴人家,哪怕家中遭難,也有姨母幫扶。身邊丫鬟婆子伺候著,好吃好喝供應著,哪裡想去受罪。
她休養了兩日便又回了周府,快到自己院子時臨時交代了嬤嬤,去讓廚房給自己晚間上一些清淡的菜色。
說完便獨自一人喜盈盈的回自己院子,雖然身體不適,但不妨礙死裡逃生心情甚好。
玉珠這幾日經曆太多,又淋雨,又跪又心中擔心,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
想到這裡,她愈加生氣,撞破了姦情,竟然還被人害了。
當時還冇反應過來,她便被那直沖沖跑過來的人一把推進湖中。
她連恨誰都不知道應該恨誰,那小妾她又不認識,就被不斷往她鼻間喉間湧入的河水嗆死了。不知王嬤嬤回來後知道她溺斃於湖中,不知得多難過。
又想到今日的姨母還是如上一世一般美貌溫柔,眸中卻又有難言的苦澀。
她心中酸澀不已,姨母因著美貌被謝六爺看上,兩人在一起也是情投意合,結果卻冇有想象中圓滿。謝六爺愛美貌,也不單單隻愛一人的美貌。
她上一世得知,成婚僅僅六年,謝六爺便又看上了旁的女子。
好似現在還被養在外院,隻不過謝六爺不敢讓其認祖歸宗。
如若不是謝家有年方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這一條規矩,恐怕這院子裡早就太多鶯鶯燕燕了。
好在國公府有這個規矩,老夫人雖然不喜愛她母親卻也不允許一個庶子壞了這規矩,壞了定國公府的清譽。
等等,年方四十除非無子,否則不得納妾。玉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心跳如雷。
是了,自己上一世姨母擔心讀書人家心氣高,她的身份最適合商戶人家。有國公府在,又能壓住他們,又有錢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算漏了一點,便是在慶朝,男子花心是常情。而她打心裡卻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夫君有旁的女子,如果有了,那便是臟了。
如若自己嫁入謝家,即能享受這份待遇,還能一輩子陪伴姨母,將嬤嬤也安置好。
光憑這幾條好處,便似乎讓她心中瞬間打定主意。
這一世,她隻想嫁個有保障的人家。
玉珠想到謝家的三位表兄,自家表哥肯定是不行,上一世成婚娶了鄭家女子琴瑟和鳴。
因著經常回姨母這,所以她見過很多次。自家表嫂對自己也是很好,很溫柔的一個女子,跟姨母也相處的好。
另外兩個,一個現任國公爺的嫡長子謝宴周,一個是國公爺的庶子謝琰,
至於國公爺為何會有庶子,這是國公府眾人都諱莫如深的事。
據說在謝宴周出世不久,國公爺便抱了一個嬰兒回來,看著年歲跟謝宴周差不多大,說讓國公夫人當小貓小狗養著。
當時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賀氏剛成婚不久,兩人平日相處得也是不錯,更何況剛剛生下麟兒。所以這件事對於賀氏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
本來老夫人也不答應,可是不知道國公爺和老夫還有老國公爺說了什麼,兩人便應承了下來。
再後來,十年前,兩位表哥五歲時,國公爺救駕不幸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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