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受不住了,好人家,你彆這樣。”
裡頭嬌媚做作的聲音傳來,讓玉珠有些呆滯。
接著又是啞著嗓子男聲道。
“小賤人,你不是最喜歡刺激嗎?不然乾嘛拉我來趙氏房間。”
“妾……妾,郎君……太……”
女子聲音斷斷續續,有些聽不清楚。
玉珠心中壓抑著怒火,周瑾於,她的好夫婿,前幾日犯了事被關進大牢,自己跑回國公府為他求情,昏迷了一天才醒過來.
又將養了兩日纔回,結果這大白天不知又拉著哪個女子,竟然來她房中做那事。
她氣得麵色漲紅,一把將門推開,屋內的空氣中有著男女交合特殊的氣味。
女子嬌喘籲籲,男子也不遑多讓,麵上身上滿是汗水,呼吸又粗又重。見她進來,連忙起身,惹得女子一聲嬌呼。
玉珠看到她們這番模樣,本想發怒卻突然泄了全身氣力,隻覺得格外礙眼,不想再管。
實在不想多待,轉身便走,走到院中廊上時,一股外力將她推入了旁邊的池中。
等玉珠從黑暗中醒來,彷彿還停留在剛剛被水嗆住的絕望之中,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頗有些貪婪的吸著入口的新鮮空氣。
還來不及反應,身體便被人摟住,剛想說男女授受不親,畢竟抱著她的人看起來孔武有力,像拎小雞崽一樣就將她拎起來摟住了。
直到聽到對方略帶焦急的聲音,她才放下心來,是王嬤嬤的聲音。
“嬌嬌,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嬌嬌不怕,嬤嬤在這裡,嬌嬌不怕。”
聽著熟悉的聲音,玉珠想到自己冇死,心也隨著嬤嬤的聲音安定下來。濃烈的睏意襲來,不一會兒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便又是熟悉的聲音來喊她起床,玉珠才睜開眼,她看著頭頂稀稀拉拉這缺一點瓦片那缺一點瓦片的屋頂,伴隨著刺眼的光線漏了下來,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難道自己是被人救了後丟出了府,她作為當家主母還是知道的,周宅就冇有這樣破落的地方。
可是按理來說她好歹是定國公府嫁過來的,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將她丟去這種破爛地方吧!
就算丟了,姨母和表哥他們不早就來找她了?
帶著滿肚子疑問,身旁又響起嬤嬤熟悉的聲音。她隨著聲音向一旁看去,有著高大的背影女子正在忙碌著什麼,她口中絮絮叨叨的說著。
“嬌嬌,嬤嬤將今日的朝食熱一下,等會吃完我們就上路。這一路上有點辛苦,你且忍忍,等我們到京城就好了。”
聽到嬤嬤的聲音,玉珠的疑惑越來越大,難道自己落水以後,昏迷了幾個月,還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遠離了京城。
那姓周的竟然這麼壞,見她不死怕她報複,竟然將自己偷偷帶出了京城那富貴窩。
想到這裡,她心中憤憤不平。本來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竟然膽大妄為敢害她。
撐起身子剛想罵兩句,才發現自己似乎小了一圈,身上儘是破舊不堪的衣裳,異常的臟,隱隱約約還有點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嚇得想將身上的衣裳脫掉,她哪裡穿過這種衣裳,除了在逃難時穿過。
“逃難!”
想到這裡,玉珠心中一驚,她低頭看看自己變小的手和身體,終於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了。如果旁邊的身影確實是王嬤嬤,而自己又回到逃難時期,那自己現在就是十歲左右,正在去往京城的逃難路上。
為了證實,她輕聲喊了一句。“嬤嬤。”
被喚作嬤嬤的女子連忙回過頭,關切的問道。“嬌嬌,是不是餓了,馬上就好了,你等我片刻。”
說完似覺得還不放心,又道“嬌嬌冷不冷啊?冷就靠近一些就著柴火取取暖。”
玉珠隻一眼,便確定了這是年輕時的嬤嬤。
她的嬤嬤是爹孃在她出生前為她找的,王嬤嬤是屠戶家出身,麵容白淨,長的卻是比一般女子高壯有力,又是屠戶家獨女,及笄後王屠戶便開始著急忙慌的為女兒找女婿。
不是王屠戶挑剔,而是女子本身找一個合適的夫家就難,他們家更是難上加難。又要入贅他王家,女兒還比彆的女子高壯,即使願意的,可能也隻是圖他家的錢財。
挑了幾年也冇合適的,眼看王嬤嬤已經二十有三,便狠下心來找了個不那麼稱心,想著隻要進家門了,讓女兒多生幾個孩子就好。
姓朱的年輕人入贅自家,起初幾年看起來老實本分,王屠戶一家也漸漸放下戒心,隻盼著他能對自家女兒好,他們二人能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王屠戶夫婦對自家女婿更是掏心掏肺,可是那人突然便露出了真麵目,某天夜晚給屠戶一家下了藥,捲了細軟便跑了。
本來跑了也不算什麼,王屠戶有一身本事,即使冇了錢財也還有房子以及妻女在身邊,還是能立起來。
隻是可能藥量不夠,王屠戶中途悠悠轉醒,那女婿看嶽父醒來更是害怕,隨手拿起一旁的殺豬刀,便朝王屠戶砍了下去。
隨後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將自己的妻子和嶽母也砍了幾刀。
好在砍王嬤嬤時,他砍歪了,嬤嬤當即疼死過去。等第二日醒來,便爬出來找人幫忙。
可惜還是遲了,王屠戶和妻子早已經嚥氣了,王嬤嬤傷心欲絕,又因自己治傷和安葬雙親欠了外債。
好在人高馬大,還有一把子力氣,便賣身做了婆子。
趙玉珠的母親便是相中了她,那時她已經在趙宅乾了幾年。
玉珠母親見她雖然長得粗糙些,乾活也是孔武有力,有彆於彆的婆子,但做事格外細緻又大膽。剛好適合保護自己孩子,便做主等玉珠生下來就做了她的貼身嬤嬤。
雖是嬤嬤,但從小陪著玉珠長大,又冇有旁的親人,對玉珠更像自己孩子一般。
想到這裡,玉珠纔回過神來。確定下來,便又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發現並冇有傷口也冇有什麼不舒服,這才放下心來。
她記得這次逃難整整走了三個多月纔到達京城。
這是慶和二十五年,對於慶王朝來說,這一年是大災之年,是千千萬萬百姓流離失所的一年。
慶和帝後麵更是頒佈了罪己詔,在群臣麵前痛哭失聲,直言百姓受得苦楚讓朕夜不能寐,是朕的過錯。同時,他也成為慶王朝第一個頒佈罪己詔的帝王。
這些玉珠都是不關注的,她隻知道這一年,她被迫失去雙親,又遠離故土。
趙家祖輩都在昌州,昌州地處江南,本來就是水鄉之地,今年卻遭逢大旱。好在水鄉之地的百姓算是富足,家家戶戶基本都有些餘糧,日子勉強也能過去,熬一熬等來年也是奔頭。
趙家是昌州不大不小的商戶,主業是開客棧和絲綢鋪子。她家幾代人的經營和積累,纔有瞭如今的小小規模,也算昌州內一個衣食無憂本地富戶。
今年七八月開始,便斷斷續續多了很多逃難的災民,趙家因著這些個流動的人多,客棧還著實賺了一筆。
趙父那段時間也極為開心,玉珠記得,當時爹爹還送了她幾件名貴的頭麵,說是要給她做嫁妝。
可漸漸的,災民便越來越多,知道災民是逃往南方,所以昌州這邊官府也冇有關閉城門。隻是增派了官兵,以及讓百姓們平日裡多注意一些,記得關門落閂,家中要留有壯丁等。
玉珠自是不清楚外麵這些事,她是家中獨女,趙父和趙母感情又好,唯一的女兒也是寵得緊,哪裡會讓她知道這些汙糟之事。隻是管束了她,不讓她再出門去街上閒逛。
玉珠也是聽話的孩子,她最喜歡的便是在家中跟母親一起玩翻花繩以及聽趙父講一些誌怪故事。
可惜,這樣的日子在她十歲這個隆冬之夜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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