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徹底呆在那裡,雙肩跟著垮下來。
瘋了瘋了。
這楚眠真的是瘋了,竟然就這麼把毒藥給喝了。
……
這一天,帝都大學很熱鬨,很忙。
那邊學生們連課都不上了,忙著聲討楚議員罔顧人命、和財團私相授受;
這邊楚眠喝了毒,一個人走出教室。
與此同時,無數輛豪車緊急停在帝都大學周圍,將龐大一座校園硬生生地給圍住了。
訓練有素的保鏢從車上衝來,圍校的圍校,衝進去的衝進去,見到學生就問謝香辣在哪裡。
大學生們還當是楚議員的事出了,跟他苟且的那些財大氣粗、權勢滔天的財團來拿人了,於是紛紛阻止攔著,試圖保護這位有勇有謀的轉學生。
厲天闕一下飛機就聽到這樣的訊息,臉都青了。
“小姐這一招實在是太厲害了,拿三萬學子給她當棋子,保鏢再多也衝不進去找人。”
孟墅跟上厲天闕急速的步伐。
他算是才明白楚眠乾的是什麼事,一石二鳥啊。
既能用三萬學生挑起輿論壓製楚正銘,壓製楚正銘背後的財團,又能讓三萬學生擋著他們找人的步伐,她就可以趁亂逃跑
這一亂,以薔園那一位的身手,早就逃出學校了,恐怕這時連帝都都出了。
“那就再派保鏢進去!五千不夠就一萬,一萬不夠就兩萬!”
厲天闕邊走邊咬牙切齒地瞪向孟墅,“養著一幫人連個學校都進不去還有什麼用!”
心口堵著一口氣出不去。
厲天闕恨得咬牙,伸手狠狠扯開衣領,一雙深色的眸死死地瞪著前方的路,迸射出嗜血的戾氣。
好的很!
計劃如此周詳。
不過她要是以為她能跑掉的話,那就太天真了!
“是,車已經準備好了。”
孟墅能感覺到厲天闕周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整個人不寒而栗。
這個小姐,他就說不安分,真讓她跑掉了,他和一群人都得完蛋。
誰也彆想在厲總手裡活。
“太慢了,換直升機!”
厲天闕冷冷地道,一把將領帶扯下來砸到地上,還扯掉兩顆釦子,露出起伏嚴重的喉結。
“是。”
孟墅點頭。
外麵風大,蕭瑟異常。
厲天闕陰沉著一張臉往前走,拿出手機給某人打電話。
但也料到了她不敢接。
……
楚眠從教室裡走出來,外麵的風大,陽光也大。
她靠在牆上,抬眸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陽,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
說好要跑路的,怎麼就喝了毒藥呢?
真蠢。
可是喝下後,她竟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不欠了,她什麼都不欠了,她就要這份不欠!
楚眠將手指抵進嘴巴裡,想要吐出來,卻吐不出來。
在貧民窟吃過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嘔吐的次數也太多,導致她現在想吐都吐不出來。
毒藥的化學味在口腔裡傳播開來,發作很快。
她已經感覺到胃裡在翻騰,有什麼要湧上來。
渾身發冷、發涼。
楚眠深吸一口氣往前走去,越走腿越軟,有股痛苦直衝喉嚨而來。
再忍忍,到了醫院說不定還有救。
她伸手撐住牆繼續往前走,朝著校門口走去。
疼痛逐漸在身體裡爆炸開來,開始變得劇烈,像無數隻蟲子在撕咬她的內臟。
冷汗越滲越多,幾乎蒙了她的眼睛。
西門不是離她隻有很短的距離麼,為什麼她走這麼久都走不到……
“嘔——”
楚眠一口血吐出來,血濺到地上,她看不清,眼睛都花了。
這毒……好厲害。
忽然,手機震動起來。
她虛弱地靠住牆,手指無力地拿出手機,看不清上麵的字,隻能憑著感覺滑動將手機放到耳邊。
“你還敢接電話?”
厲天闕咬著牙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看不到人,楚眠也能想象他現在的臉有多陰雲密佈。
她張了張嘴,呼吸發顫,還冇說話,就聽厲天闕冷笑一聲,一字一字陰戾到極點,“楚眠你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多用用你的腿,反正等我抓回來,你的狗腿肯定是用不上了。”
因為他一定會打斷。
楚眠虛弱地靠著牆,呼吸都開始困難,她艱難地開口,“厲先生。”
“……”
大概是察覺到她語氣的怪異,電話那端一片沉默。
“我中毒了,能不能麻煩幫我叫個救護車送我去洗胃。”
她現在視線不行,撥不了電話了,靠自己恐怕都走不出西門。
她的語氣脆弱又淡定。
正要上直升飛機的厲天闕猛地停住腳步,眼中的陰鬱一凝,嗓音喑啞,“你說什麼?”
怎麼?
這是她在逃跑前拖延他的新方式?
“我說,我中毒了,想活就要洗胃,能不能幫個忙?”
她越發蒼白的聲音傳過來,“我在學校西門。”
“……”
“我……”楚眠說話越來越吃力,“我好像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楚眠你他媽玩什麼?”
厲天闕咬著牙吼出來。
然後就聽“砰”的一聲,手機裡再傳不出任何動靜,顯然她已經連拿手機的力氣都冇了。
靠。
這女人!
“安排救護車帶上全麵的洗胃工具去帝都大學西門!現在!立刻!”
厲天闕說著話便不假思索地上了直升飛機,一邊繫上安全設備一邊瞪向下麵站著的孟墅,“告訴那幫醫護人員,人要是冇了,他們都得陪葬!”
狗東西哪來那麼多花樣!
孟墅站在下麵愕然到了極點,來不及說什麼就急忙點頭,“是,我馬上安排。”
他連忙拿起手機,拿起的一瞬,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轉了起來,用一種危險的速度快速上空。
學校西門外已經聚集大量保鏢,此刻收到訊息全都不顧一切地往裡衝。
楚眠背靠著牆,雙眼迷濛虛弱地看著頭頂上方的太陽。
為什麼太陽那麼大,她卻覺得這麼冷……
好冷。
比貧民窟的海水還冷。
她得活著,就這麼死了,她死不瞑目。
她咬上自己的唇,嘴裡嘗滿鮮血的味道,她搖了搖頭,扶著牆繼續往外走。
冷汗還在不斷往外滲,濕透她身上的運動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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