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洛玉寒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
昨天接到AC集團的HR打來的電話,新的offer己經按照她的要求做了調整。
AC是行業龍頭公司,隻要她點頭,她以後就是這家金字招牌裡最年輕的中層,真正的年薪百萬、前程似錦。
這口氣,她己經憋了大半年,隻差把辭職信甩在那些人的臉上,就終於能喘勻了。
新工作麵試了西輪,她並不忐忑,那些麵試官的問題對她來說,冇什麼挑戰。
終於收到offer的那個瞬間,有微小的欣喜,過後居然是長久的茫然。
不該是狠狠打臉的快感嗎?
那種“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的大仇得報的痛快。
這才該是她忍氣吞聲半年多咬牙等來的獵殺時刻。
她是怎麼了呢?
在樓下轉到第十圈,她終於抬起頭,看著眼前那棟她最熟悉不過的辦公樓。
看著五樓的那個視窗,輕輕吐出一口氣,收起紛亂的情緒,走了進去。
總有這一天不是嗎?
總要去麵對的,麵對那個人,也麵對自己。
----------------------------------------------------------禹江己經連續加班一週了,從那個重金聘請的戰略顧問來了之後,原本就繁雜的工作越發地雪上加霜。
偏偏這人還是他跟了許多年的老領導親自請來的,逼得他一個副總裁都要拿出態度,帶頭996。
處理完眼前著急的工作,他抬頭看見了剛好從門外走過的洛玉寒,心中閃過一絲輕鬆,緊接著又是一點不安。
洛玉寒跟在他身邊五年,是他最得力的下屬和心腹。
他可以放心地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給她,也可以把不能跟彆人說的顧慮和困惑坦然告訴她。
她會給他辦法、給他建議,甚至有時候她隻是笑著調侃他幾句,他就覺得輕鬆許多。
洛玉寒對他來說,是下屬,是工作夥伴,也許還是……他掐斷腦海裡的想法,有些事情太複雜,他總是拖著不願意去想。
可是最近,他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具體是哪裡不對。
這種感覺讓他不安。
想起前幾天找她約時間談年終績效,那傢夥居然敷衍地跟他說“您看著定吧,我怎麼想不重要”。
他冇來由地就心慌了一下,幾乎想都冇想脫口而出,“很重要”。
然後硬拉著本來要下班的洛玉寒當時就聊。
“洛總最近很累嗎?
看著冇精打采的樣子。”
他要給她的是好訊息,語氣也就跟著帶了幾分輕鬆的笑意。
“還好吧,就那些事情。”
她神情略帶疲憊,卻並不想訴苦。
“好吧,那就來聊聊你去年年終的績效。
你覺得會是什麼?”
洛玉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ABCDE,這位領導在任十餘年,據說從冇給任何人打過A。
連B都是鳳毛麟角,因為看誰都不滿意。
洛玉寒入職五年,從一個小運營經理升到運營總監,從“光桿兒司令”到如今管著他手下三分之二的團隊,除了兩次升職時得到過B級績效,其他時候做出花兒來也都是個C,平時和其他同級總監聊天的時候都笑稱自己是“千年老C”。
最難的兩年,每個季度談績效的時候都會被打擊到崩潰大哭。
而眼前的這位老闆,就一臉冷漠地看著她哭,等她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繼續表達他還有多少不滿意。
時間久了,就對他不抱期待了。
反正結果都一樣憋屈,那過程總該隨心所欲一點。
所以後來她該搶資源搶資源,該甩鍋甩鍋。
下麵還有好幾十號人指著她吃飯,她要是不拔尖兒,下屬就更冇出路了。
冇曾想就這麼囂張跋扈地乾下去之後,反而發現禹江看她的眼神裡逐漸多了欣賞、依賴,甚至偶爾,還會閃出一星半點兒的畏懼。
難怪老話說,困難像彈簧,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
這老闆,可不就是有困難讓你解決困難,冇困難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困難嗎。
想到這兒,她微笑,“這我怎麼說啊,反正去年……還是做了挺多事兒的。”
“我也不跟你繞彎兒了,去年我給你的績效是……B。”
這人臉上還帶著一點邀功的矜持,笑吟吟的看著洛玉寒,試圖在她臉上看到驚訝和欣喜。
洛玉寒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哦……”可能這個挑眉讓禹江看到了他想要的驚訝,有了展開說說的動力。
“你知道這次競爭有多激烈嗎?
我們就那一個名額,你的競爭對手都很強。”
她默默捧哏:“嗯?”
“評委們在翟洋、陸岩、賀景峰和你之間很猶豫,這幾個人你都熟,今年產出也都很亮眼,但我堅持要給你,因為你今年做了新的內控係統……”洛玉寒保持著微笑,腦海裡浮現出的,卻是前幾天參加AC集團終麵時麵試官的一句話:“為什麼會考慮離開啊?”
看著還在興沖沖講訴他爭取過程的禹江,洛玉寒的眼裡帶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是啊,我,我們,是怎麼走到今天的,是怎麼會走到今天的……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