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化門。
守衛百戶忽然拔刀,衝著黑暗處喝道:“什麼人?
出來!”
“是我。”
陰暗處走出一人。
百戶見狀,趕忙收刀行禮:“卑職拜見成國公。”
朱純臣點了點頭,將百戶拽到一旁,從懷中掏出一遝銀票遞了過去:“兄弟,這是二十萬兩銀票,晉通錢莊見票即兌,你收下。”
“這…”百戶後退了幾步,沉聲問道:“公爺這是何意?”
朱純臣臉上的肥肉抖動了一下,凝聲道:“兄弟,大明完了。
本公想提攜你一把,打開城門,迎永昌皇帝入京,我保你升官發財,位居族譜第一頁。”
“哦?
是嗎?”
百戶忽然笑了,指著城頭說道:“那您得問問我家大人。”
朱純臣猛的抬頭。
城頭上。
李若漣伸出頭,笑嘻嘻的看著他:“成國公,有咱的份冇?”
奉天殿。
朱由檢更衣完成。
王承恩邁步進來,恭聲道:“皇爺,除了成國公以外,其餘人都到了。”
“哦?”
朱由檢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冷聲問道:“朱純臣去哪兒了?”
王承恩回答:“成國公府上的人說,他剛過寅時就出去了,目前下落不明。”
“嗬,逃跑了?”
朱由檢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陰沉著臉說:“通知下去,找到朱純臣,賞千金,官升三級。
上朝!”
“遵旨。”
王承恩快步出殿,扯著脖子喊道:“皇帝有旨:上朝…”門前。
大漢將軍齊聲附和。
“皇帝有旨:上朝…”“皇帝有旨:上朝…”“皇帝有旨:上朝…”午門外。
密集的鼓點響起。
鑲嵌著八十一顆銅釘的漆紅宮門緩緩打開。
百官魚貫而入,分文武左右在金水橋前集結整隊,有糾儀禦史拿著本子在兩側巡查,凡有咳嗽、交頭接耳、舉止不端者都會被記錄在冊,待散朝後,交由皇帝處理。
五時許。
警鐘響罷三十六下。
鴻臚寺引百官於奉天門外。
朱由檢在平台坐穩。
百官行一跪三叩禮。
寒風依舊。
雪花漫天。
宮燈閃爍。
地上滿是拉長的影子。
朱由檢不說話。
百官不敢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一個小黃門急匆匆的進來,在王承恩耳朵邊說了些什麼。
王承恩頻頻點頭,隨後來到朱由檢跟前,低聲稟告道:“皇爺,成國公找到了。”
“哦?”
朱由檢眉頭一挑,問道:“在哪?”
王承恩解釋道:“成國公妄圖賄賂皇城守衛,開齊化門迎賊寇入城,幸好,錦衣衛指揮同知李大人在現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狗東西在哪?”
“狗…哦,李大人押解著成國公,正在午門外聽宣。”
“帶進來。”
朱由檢吩咐了一句,轉頭看向底下跪著的群臣,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都起來吧。”
“謝陛下…”魏藻德輕咳一聲。
張縉彥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朱由檢揮了揮手:“不準。”
“啊?”
張縉彥愣了一下,隨後梗著脖子道:“臣…”朱由檢伸手在禦座上敲了敲。
方正化會意,上前幾步道:“張縉彥欺君罔上,意圖謀反,奉陛下旨意,拿下!”
眨眼間。
數名如狼似虎的太監衝到了張縉彥跟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摁在了地上。
張縉彥拚命高喊:“陛下,陛下,臣…”方正化使了個眼色。
下麪人會意,脫下臭襪子首接塞進了張縉彥的嘴裡。
百官都懵了。
目光聚集在魏藻德身上。
魏藻德縮了縮脖子,眼觀鼻,鼻觀心,矗立在寒風中,好似個蠟像一般。
朱由檢轉頭看向魏藻德,笑眯眯的問:“首輔,聽說,你也要上奏,勸咱退位?”
“啊?”
魏藻德嚇了一跳,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撲通一聲跪倒,哆哆嗦嗦的道:“臣…臣…臣冤枉…”“哼!
冤枉?”
朱由檢悶哼一聲,指著下麵的群臣,對方正化道:“方纔,午門外串聯的,全都抓了。”
眨眼間。
又是十幾名重臣被抓。
奉天殿前。
鴉雀無聲。
唯有火把處時而傳出的劈啪之聲。
一炷香的功夫。
數名錦衣校尉押解著朱純臣上殿,為首之人是個麵容冷峻的漢子,此人正是李若漣。
李若漣快走幾步,上前,單膝跪倒,朗聲道:“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漣叩告陛下,時方纔,成國公朱純臣斥钜款賄賂城門守衛,意圖開城門迎李賊,現,交由陛下發落。”
“唔。”
朱由檢點了點頭,道:“李愛卿辛苦,先於一旁等候,咱自會論功行賞。”
“遵旨。”
李若漣退到一旁。
朱純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著說道:“陛下,臣冤枉啊,全是李若漣陷害臣!”
“哦?”
朱由檢拿著李若漣呈上來的二十萬兩銀票,冷笑道:“拿二十萬兩銀子陷害你?
你朱純臣的麵子還夠大的嘞。
嘖嘖,咋就冇人陷害咱呢!”
說到這。
朱由檢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朱純臣,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嗎?”
“這…這…”朱純臣哆哆嗦嗦的道:“陛…陛下…臣…臣是一時糊塗…還望您看在咱家祖上曾為大明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份上,饒了臣吧…”“功勞?”
朱由檢瞥了朱純臣一眼,冷冷的道:“好吧,咱給你個立功贖罪的機會,想不想要?”
“想要!”
朱純臣拚命點頭。
朱由檢笑眯眯的說:“你也知道,咱現在缺錢,花錢買命吧!”
“啊?”
朱純臣有些發懵,雖然不捨,但形勢於自己不利,他隻能咬著牙點頭:“行,敢問陛下,怎麼個買法?”
朱由檢撫摸著下巴,沉思片刻,道:“你說個價格,咱滿意了,自然會放你離開。”
“這…”朱純臣一咬牙,伸出兩根手指道:“臣…臣出二十萬兩!”
朱由檢擺弄著李若漣送來的銀票,笑眯眯的說:“你的命就值二十萬兩?
咱不滿意!”
朱純臣額頭上冒了汗,哆哆嗦嗦的道:“陛下,臣…臣說錯了,臣想說的是三十萬兩。”
“你看,又急。”
朱由檢朝方正化擺了擺手,道:“你看看,成國公自己有多少銀子都忘記了,去吧,幫成國公好好回憶回憶。”
“遵旨。”
方正化擺了擺手。
有人將早就準備好的架子搬了上來,幾名身強力壯的太監合力,用鐵鏈將朱純臣綁在了架子上。
方正化走過去,伸手接過小黃門遞過來的物件在朱純臣跟前晃了晃,笑眯眯的道:“公爺可知這是何物?”
朱純臣瞳孔急劇收縮,驚呼道:“陛下…陛下…臣願出五十…哦不…一百…一百萬兩…陛下…救命啊…”“喊吧…用力…哦…救命啊…救命啊…喊呐…像咱家這樣…救命哦…桀桀…”方正化的聲音好似來自地獄的索命梵音,一手輕撫鬢角,一手捏著帶有倒刺的鐵針,順著朱純臣中指的指甲縫,一點點的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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