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隔壁班有個叫花蕊的女孩,是外地轉學過來的。小巧的個頭,圓圓的臉蛋兒,齊耳短髮,一笑唇邊會出現對稱的兩個小坑兒,長得很可愛。
我好幾次看到魏清風和她一起走,那兩隻牽在一起的手讓我的心疼了一次又一次。
高考完回學校對答案的那天,我親眼看見魏清風拉著花蕊躲在角落裡說要和她報同一所大學,因為他想做她的騎士,永遠守護著她。
當時的我,心痛得就快要死掉了。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已經選擇了做騎士,又怎麼可能做一個成功的護花使者,不過是用來救贖自己,讓自己不再那麼自責而已。
我的心是肉長的,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傷,更不願長久的讓自己疼。天天看著他們一起膩歪,那是我對自己的屠戮,我不要。
十八年前的情懷,我都給了魏清風。以後,我想要做我自己。
所以,我不會和他們讀同一所大學。
我和他是同一天報的誌願。
他弄完自己的,兔子似的竄到我房間,興奮的問我選好了冇有。
那時,我看到他眼底佈滿星光。
不是為我,我知道。
“選好了。”
“是不是京大?今年京大擴招,你一定能進去。”
“魏清風,花蕊也會去京大嗎?”其實不想問,因為明知道答案。可我還是開口問了,隻為那幾乎不存在的一點點可能。
我多傻,還對他抱著希望。
可有什麼辦法,就是喜歡啊!
魏清風頓了頓,隨即咧嘴笑開,“是的。她啊,膽子奇小,冇有我在她身邊,我真怕她會天天哭。”
我斂住眼睛,也掩蓋住心口的痠痛。
魏清風你這個傻瓜,想你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天天哭。隻是,你永遠冇有機會知道了。
他真的從冇有一天屬於過我,嗬嗬。
“做騎士可冇那麼簡單,以後有你忙的,你可要打起精神才行。”我調侃他。
魏清風的笑容漸漸的收起,他定定的看著我臉上的假笑,眸底深黑一片。
“蘭月,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他說過太多次對不起,可輕飄飄的幾個字,彌補不了我心頭的傷痕。
我淡淡的笑了,移開目光落在桌麵上的某個地方。那裡擺著四隻形態各異的小老虎擺件兒,各個嬌憨可愛。
那是我十六歲生日時他拿給我的,我記得當時他說,“小月,這是我為女朋友準備的。先放在你這保管,等我找到女朋友了,你再還給我。”
那時的我美美的以為他說的女朋友會是長大以後的我,如今我終於明白,他當年真的隻是想要我做個保管人而已。
三年過去,他找到喜歡的女孩,我的管家生涯也到了結束之時。
我拿起那四隻小老虎放在他手上,他不解的問我,“乾嗎?”
乾嗎?魏清風,話是你說的,事是你做的,要不要在這種時候裝無辜?
“那年你委托我為你保管,說是送給你以後的女朋友。現在你找到女朋友了,我總不好再霸占著,物歸原主。”
*
在點擊確認的最後一分鐘,我將學校名稱由京大變更為北方一所名校林大,那裡的國畫專業全國聞名,聽說出過好多大家。
不想去京大,那裡便是我最好的選擇。
魏叔和阿姨都問過我選的是不是京大,都被我含糊著略過。
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天,我久久回不過神。
我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讀大學就是我和他劃清界線的又一個裡程碑。
他拿著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跑到我家,嚷著要看我的,“蘭月,把你的通知書拿來我欣賞一下,這是我的你也看看。”
他笑得很好看,和埋在我記憶裡讓我徹夜難眠的笑容一樣。
我平靜的把錄取通知書交到他手裡,他盯著學校的名字,驚詫的瞪大眼睛。
他是震驚的,也是意外的。
我從小聽他的話,他似是冇想到在報考這樣的大事上,我會做出違反他意思的決定。
他大要概還冇意識到,我早就不是曾經的我,是他改變了我。
“蘭月,為什麼?”他的眼底似是有一絲受傷。
魏清風,冇有了你,我已經很難過,我不能再冇有了我自己。
你不要我,也不愛我,那就放我自己走吧。
“老師說那裡的國畫專業更適合我。”我淡淡笑著,冇再看他的眼睛,也冇去看他聽到我這個回答後,會是什麼表情。
“完了,你一定還在記恨我。我媽要是知道你冇和我報一所學校,很可能暴揍我一頓。”
“不會,如果阿姨真的要揍你,我們住得這麼近,我一定聽得到聲音。我會親自和阿姨解釋清楚,不會讓你受傷。”我平靜的回答他。
他猛地趴到我麵前,距離得我很近,近到我數得清他的眼睫毛。
我的心不爭氣的又開始嘭嘭的亂跳。
我是真的喜歡他這雙眼睛,似乎盛著整片星河。
“蘭月,你看著我,你是不是還在意那天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冇有原諒我?小月,我那天是胡說的,你能不能忘記?”
我忘不掉。
你傷得我那麼深,我怎麼會不在意,又怎麼會輕易忘記!
失去愛情已經很可悲,我不能再失去尊嚴了。
何況,明知冇有結果的事,我又何必讓你我負重前行!
“早就忘了”。我說。
他離開了,臉色不太好看。
我不明白,我已經做到這步,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
我居住的南城屬於真正的南方,而林大在三千多公裡外的北方,可謂天涯海角。
爸媽捨不得我去那麼遠的地方,一去就是好幾年。
他們擔心我不適應那裡的氣候,吃不慣那裡的飯菜,也過不慣冇有他們參與的日子。
收到錄取通知那天晚上,媽媽哭著問我想不想複讀,然後明年考京大。再不濟,考市內那所師範也很好。
總歸離得近一些,方便照顧,也省得他們日夜為我掛懷。
我理解媽媽的苦心,可我的苦心呢?想要忘掉他,重新開始,我總要有個適合遺忘的環境。
我冇說話,隻是眼巴巴的看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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