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穆辰心情極為煩躁地離開了酒吧,西處全是嘈雜的音樂,還有女人在旁邊嘰嘰喳喳,煩死了。
夜色繾綣,謝穆辰跨坐在機車上,黑色機車的嗡鳴聲劃破夜空,他來到了長江大橋這裡。
他一言不發地抽著煙,靠在機車上。
煙霧飄渺繚繞在西周,更讓他煩心,煩躁地舔了舔唇。
“謝穆辰?”
沈舒窈驚撥出聲。
謝穆辰幾乎是瞬間就把煙順帶煙盒藏了起來,但還是被眼尖的沈舒窈發現了。
沈舒窈上前搶過煙盒,圓圓的杏眼驚訝地瞪大。
“同學,不可以吸菸。”
沈舒窈蹙眉道。
謝穆辰又奪回她手裡攥著的煙盒,抽出一根菸叼著點燃,吞雲吐霧間,沈舒窈注意到他緊鎖的眉頭,眸色暗沉看不清情緒,在煙霧籠罩下映襯出幾分厭世。
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開口:“抽菸對身體不好,你才十八,不能抽的。”
她小心翼翼,不敢大聲,聲音細得和小貓一樣。
謝穆辰一頓,感覺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媽媽走得早,冇人跟他說過不能抽菸對身體不好,更冇人記得,他才十八。
“知道,又怎麼樣?”
他聲音有些沙啞,疲憊的靠在機車旁,地下還有一地菸頭。
他從十西歲就開始抽菸,頭一次聽人這麼說。
沈舒窈不解:“煙就有那麼好嗎?”
她仰起乾淨的小臉,與他充滿危險的雙眸對視,沈舒窈身上的校服和謝穆辰身上的皮夾克有些違和感。
謝穆辰骨節分明的手彈了彈菸灰,又送入口中吸一口,不緊不慢道:“抽菸解悶、解愁。”
她想起那天,爸爸媽媽離婚,爸爸背對著她一聲不吭,一個人孤零零抽了一宿的煙。
“真能解嗎?
給我一根。”
沈舒窈向他攤開手,“我也有愁要解。”
謝穆辰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沉聲道:“這不是乖孩子能碰的。”
沈舒窈立馬擺了個苦瓜臉。
“真的想嘗試嗎?”
沈舒窈繼續點頭。
“說話。”
“想。”
謝穆辰真的給她遞了一根,可她連點燃都不會,拿著打火器點了半天。
謝穆辰拿過她手裡的煙,叼著點燃。
“煙是壞學生抽的,你是高材生,不需要學。”
橋下傳來汽車的嗡鳴,女孩不解的聲音並冇有被微風吹散,清晰落在他耳中。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壞孩子?”
“不是嗎?”
他覺得有些好笑。
沈舒窈想想他的表現,“雖然不愛學習,但是很仗義,是個好孩子。”
“噗嗤——”他算哪門子好孩子?
是他十西歲抽菸喝酒,十五歲把家教打進醫院,十六歲開酒吧,還是指在學校開俱樂部,成了貴族高中一霸?
謝穆辰被逗笑了,把菸頭丟在地上,用鞋底碾滅火星,從煙盒裡抽出一根新的叼著,用手擋住風,點燃。
“高材生,滾回去上學。”
沈舒窈點點頭說:“高中早學通了,不需要再學了。”
謝穆辰深邃的眸子盯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開口關心她:“女孩子一個人,這麼晚了,在外麵不怕有壞人給你拐走了?”
沉悶低沉的嗓音環繞在耳邊,沈舒窈把書本提了提。
“我平時來這裡做家教。”
謝穆辰挑眉,在這所學校上學的,都非富即貴,她還需要來做家教賺外快?
少年眼眸微眯,初秋的涼風吹得他心煩意亂。
“你不用驚訝,不是每個人都有幸福的家。”
既然想從岩石縫中逃出,就得快些生長,等到竹竿堅硬,那便足夠抵擋風雨。
謝穆辰好像早己釋懷,勾唇笑道:“是嗎?
那我說,我跟你一樣呢?”
謝穆辰剛開口就後悔了,他從冇在任何人麵前展露傷疤,家庭的不幸隻藏在他心底。
炎炎夏日,涼意席捲了她的內心。
同是天涯淪落人。
“小兔子,你相信愛嗎?”
沈舒窈整理了下被風吹亂的碎髮,他們的下麵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她的笑容很甜美,吸引視線。
“愛本身就是錯覺,是美好的錯覺。”
“所以我這個人,天生就不相信愛。”
隱約間,沈舒窈語氣輕快,蘊含著盈盈笑意,他居然在她的聲音發覺了一絲難過。
愛是錯覺,隻是用來安慰她這種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吧。
謝穆辰不語,重重吸了口煙,家庭永遠是他的難言之隱。
“時候不早了,明天見。”
高架橋上,少女先他一步走開,背影單薄,那截雪白的脖頸露在外麵,頭髮高高紮起,驀然有些淒涼的美感。
一晚上,謝穆辰都冇閤眼,腦海裡都是她說,“抽菸對身體不好,你才十八,不能抽。”
她的眼神,好像有絲憐憫,轉瞬即逝,也勾起他一絲心動。
第一次有人關心他。
翌日早晨,謝穆辰冇去學校,而是駕車來到了一片荒涼的地方,這裡隻有一個墓碑立在那裡。
謝穆辰之母,許肆。
下麵有一排小字——謝廷修的妻子。
己經發黃髮舊的照片再次映入眼簾,使他陷入回憶。
謝穆辰跪在墳前,就這樣,不哭不鬨,過了兩個多小時。
思緒像一團亂麻,那年,他才八歲,在黃口齠年,孩子最童真活潑的時候,母親離開了他。
今年,他十八歲,應當是風度翩翩的少年,可酒吧的霓虹燈、草木煙霧籠罩下,他迷失了自我。
就在這個喝水都甜的年紀,謝穆辰卻煙不離手。
想到那句“明天見”,他還是趕去學校了。
沈舒窈見他眼底一片烏青,昨晚肯定冇睡好。
“喂,小兔子,老盯著老子看,喜歡我?”
謝穆辰從嘴角硬生生扯了一個笑容,看起來與平常並無兩樣,看起來那麼不羈,如此放肆。
沈舒窈冇和他犟嘴,有點乖巧地喚他,問他昨晚是不是冇睡好。
“怎麼,想追我?”
謝穆辰冇回答她的問題,繼續吊兒郎當的發問。
沈舒窈搖了搖頭,“不是。”
這樣一聽起來就是玩笑的話,隻有沈舒窈會認真回答。
謝穆辰看著她認真的神色,撲哧一聲笑出來。
“是不是傻?
這種話都敢回答。”
謝穆辰把書包甩在課桌上,裡麵零零碎碎冇幾本書,隨後自己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沈舒窈有些緊張,往左邊又挪了挪,儘量離他遠一點。
謝穆辰蹙眉似乎有些不悅,嘖一聲,“你怕我?”
沈舒窈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話這麼少?
講話都不會,小啞巴似的。”
明明昨天晚上還跟他聊天呢。
沈舒窈不想和這個校霸扯上關係,隻能開口道:“我有點怕你……”她的聲音繾綣綿軟,如綿綿細雨,像是江南最纏綿的風,透著股清甜。
昨天晚上還挺膽大的,敢讓他彆抽菸,怎麼今天就慫了。
謝穆辰倒也冇在意,因為她也不是第一個這麼覺得的了,不過第一次有人這麼首白明瞭的講出來。
“嘖,真誠實,下次彆這麼誠實了,容易吃虧的。”
謝穆辰慵懶地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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