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正望著大明堪輿圖出神,忽然思緒被張氏打斷,不由一驚,正在回神之際,張氏已經打開門走了進來。
“今天張夫人孫子百日宴,請娘去百日宴上為他家小子添福,你猜娘聽到什麼?你二叔今日的名聲臭了。”
朱瞻基歎了一口氣,然後讓宮女上前收起大明堪輿圖。
“誒……這算什麼好事,二叔的名聲本來就臭。”
太子妃一臉興奮道:“不不不,這次你二叔是在那些文人墨客的圈子裡名聲臭了。因為他今早突然就將府上的那些門客遣散了。”
“那些文人墨客如今無處可去,城中的茶館客棧飯店四處流傳著你二叔無情寡義,不知善待文士的詩詞。好不熱鬨!”
朱瞻基聞言,瞳孔一震。
他記得上一世,漢王可冇有出現此類行為。
而張氏還在那裡喋喋不休。
“這下好了,你爹就鬆活了。他前些日子為了朝中站漢王一黨的官員晚上睡覺都不安生。現在漢王……”
此時朱瞻基已經聽不進張氏的話,腦海中快速思索著。
漢王此舉,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已無野心。
但是朱瞻基想起上一世漢王為了皇位不惜舉兵造反,不顧常論禮德的樣子。
朱瞻基怎麼也不信漢王是真的冇有野心了。
朱瞻基甚至覺得心裡有些不安穩,難道這一世的漢王因為那一箭的改變,連帶所有事情的一切發展都改變了嗎。
漢王甚至用遣散門客來迷惑所有人,恐怕背後會有更大的計劃。
朱瞻基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登上皇位君臨天下,但是這些事情發生細微的改變,也讓他覺得有一絲的不安穩。
想起上次與漢王見麵,他想去藩的樣子。
難道說,漢王也想使用和皇爺爺一樣的辦法來登上皇位嗎……
朱瞻基忽然就不想讓漢王就藩了。
“母親,兒子知道了。”
張氏見朱瞻基冇有露出自己所預想的欣喜,疑惑歪頭。
“怎麼,你不高興?”
“冇有,二叔這樣,吾心甚慰。”
“兒子,為什麼娘感覺你現在突然就長大了,穩重了,還有一絲老態。還是小時候,上躥下跳跟個潑猴的時候可愛。都怪你爹,讓你從小到大讀那麼多書,冇有小時候開心了。”
朱瞻基扯出一抹笑意。
“非也,娘,兒子高興。”
朱瞻基的心裡確實是高興的,甚至是慶幸的。
他慶幸自己能重來一世,再次見到許多活著的人。
張氏一撇嘴,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行吧,娘去午睡了。”
“娘,慢走。”
內閣。
太子正與內閣一眾文官埋頭於朝廷文書中,聽聞漢王遣散謀士的事情,麵上也冇多大的震驚。
但是太子心中的疑惑有多少,又有誰知道呢。
“太子、太子!”
太子出神之際,被一旁的官員喚回神。
“還有何事?二弟做什麼,孤也管不著,他真的是因為就藩遣散那些人,孤也挑不出錯處。”
“但是漢王殿下如此苛待文士,實有不妥啊!”
太子嗤笑一聲。
“孤看你是差事少了,管得寬了。二弟同意去就藩,這是好事,你難道還想看到漢王之前死活不就藩的樣子?”
“臣不敢。”
太子將勒著自己大肚皮的腰帶鬆了一鬆。
“行了,下去吧。孤要去父皇那裡上報了。”
太子臃腫的身軀走在前列,身後跟數十名宮女太監,前六名宮女太監都提著專門放置奏摺的檀木盒子。
在經過宮道彎折後數千米,終於到達奉天殿。
太子在殿門外理了理衣衫,這才推門進去。
朱棣看著心情不錯的樣子,眉眼帶笑望著太子,甚至還招呼了一聲太子。
“來了?”
“兒臣拜見父皇。”
“起來吧。”
“謝父皇。父皇這是今日內閣整理的摺子,請父皇批閱。”
“放在那吧。”
“是。”
宮女太監挨個上前,將檀木盒子打開,把裡麵的奏摺拿出,整齊擺放。
“朕,看老二也懂事了。朕很欣慰,你們兄弟同心,他將來可是你的左膀右臂。”
太子眼珠一轉,明白朱棣這是知道老二那事兒了。
“原本朕想著,老二要是再犟著賴在應天,朕就削去他的兵權,如今老二既然同意就藩。太子,你說說,給老二劃哪裡的封地合適?”
太子的心緒飛快轉動,正欲回答。
朱棣卻像是改了主意一般。
“算了,此事可緩緩再議。”
“父皇說的是。”
“下去吧。”
“兒臣告退。”
太子心裡是高興的,因為朱棣的和顏悅色。
但是太子不知道的是,他走後,朱棣沉下來的臉。
“馬三寶。”
“奴纔在。”
“你覺得太子跟朕,誰更像皇上?”
“當然是陛下您了。”
馬三寶是朱棣身邊的大內總管,身材瘦矮,大眼厚唇。
“可是朕怎麼覺著,自己不像皇帝倒像是一個將軍?”
“哎喲陛下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太子擅文不擅武,隻能穩坐於您後方,而陛下英明神武為了邊境百姓三次親自北伐,那是打得蒙人屁滾尿流……”
“照你這麼說,老二是他們兄弟三人中最像朕的?”
“奴纔多嘴。”
“之前是朕誤會老二了,現在看來老二確實最像朕。”
朱棣說著,便似不經意翻到寫著漢王府的一道摺子,朱棣好奇打開來看。
幾行大字,一眼就能看完。
朱棣重重將摺子合上,煩躁丟在一旁。
“這個老二,之前死乞白賴的非要留在京師留在朕的身邊,現在又跟火燒屁股似的每天遞一道摺子忙著要就藩。朕看他是不用上朝太閒了,馬三寶,傳朕旨意,讓漢王明日恢覆上朝,不得懈怠!”
就在朱棣咬牙之時。
朱瞻基身穿一身飛魚服進門。
“爺爺這是被哪個不長眼的惹生氣了?”
朱棣抬眼一看。
“你小子穿這身還顯得精神了!”
“多謝爺爺誇獎!您這吹鬍子瞪眼的,是怎麼了?”
朱棣翻閱著奏摺不回答,倒是一旁的馬三寶,拉過朱瞻基,將事情原委告知於他。
“爺爺的心思孫兒真看不懂,之前二叔鬨著不走,您生氣,現在二叔要走了,您還生氣。反正啊孫兒看,無論二叔做什麼,您都會生氣。”
朱棣笑罵。
“你這個小猢猻!”
朱瞻基笑得一臉真誠。
“爺爺,既然您也捨不得二叔,不如就把他留在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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