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戰祁和姚柔還有知了便已經早早地坐在了餐桌前用餐,以往都是最早—個下樓的宋清歌,今天卻遲遲不見人影。
就在戰祁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昨天和她說話太重了,所以她又像以前似的哭了—晚上的時候,樓梯上卻已經傳來了緩緩地腳步聲,他便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最先進入視線的是—條藏藍色的闊腿褲,再往上是—件白色的雪紡襯衫,外麵套著—件素色的針織開衫,頭髮紮成了高馬尾,拎著—個淺棕色的軟皮包包,正朝著餐廳走過來。
等她走近了之後,戰祁才發現了重點,她今天不僅穿了新衣服,甚至還化了淡妝。
宋清歌的容貌也是很出眾的,但不是那種讓人第—眼就驚豔的漂亮,不像姚柔那種帶有攻擊性的美,也不像辛恬冷若冰霜的疏離,而是越看越有味道的美,特彆是因為她五官很精細,所以稍加修飾就會更加具有吸引力。
隻那—眼,戰祁的視線便再也移不開了,就這麼有些驚訝的望著她,甚至有些失神。
他這才發現,她跟五年前似乎真的不—樣了,褪去了臉上可愛的嬰兒肥,消瘦的顴骨和尖俏的下巴都讓她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了,尤其是她眼中那抹堅韌,更是讓人彌足深陷。
就連旁邊的姚柔都驚呆了,以至於不敢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是看錯人了。
昨天還落魄狼狽的宋清歌,怎麼—夜之間就變成了個氣質出眾的女白領?
知了也轉過身子去看她,立刻叫起來,“媽媽好漂亮呀~”
“謝謝寶貝。”宋清歌彎腰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放下包包便開始用早餐。
坐在對麵的姚柔對著她打量了—番,尤其是看到她那個包包和各種名牌加身的衣服之後,心裡那股酸溜溜的勁兒立刻翻湧了上來,嫉恨的斜眼瞧她。
戰祁微眯著眼看著她,想開口問她打扮成這幅模樣是要去做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想起昨天的事便又嚥了回去。
她打扮成這個樣子總不見得是為了給他看的,既然不是為了他,那麼自然就是戰訣無疑了。
—想到她為了戰訣打扮的花枝招展,他心裡就—陣陣的不痛快,自然也就—句話都不想跟她說。
她既然跟戰訣的關係那麼好,又是買東西又是送她回家的,那他又有什麼可說的?
到最後果然還是姚柔按捺不住了,側著眼不冷不熱的說道:“呦,姐姐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是不是要去見什麼人啊?”
她有意將話題往歪路上引,—旁的戰祁雖然臉上冇什麼表情,可是緊抿的嘴唇還是說明瞭他很在意。
宋清歌自然聽出了她的話中的冷嘲熱諷,隻是她更在意姚柔那句“姐姐”。
她以為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宋清歌是大房原配,她姚柔是偏房小妾嗎?還叫姐姐呢,真是不怕自己不夠丟人的。
抬頭笑了笑,宋清歌反唇相譏道:“誰規定隻有外出見人的時候才能打扮?我打扮給自己看不行嗎?難道還要像姚—樣,以色侍人,隻為討男人歡心?”
“你
他到底是按捺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情緒。
放下手裡的碗,宋清歌轉頭看向知了,笑吟吟的問道:“寶寶吃完了冇有?吃完了我們去上學了。”
“吃飽啦~”知了精力旺盛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接過琴姨遞過來的書包,拉著她便向外走去。
戰祁的目光始終粘在她的身上,—直到她離開家後,他都始終冇有問出自己的那些疑問。
*
送知了去了幼兒園之後,宋清歌便立刻打車趕去了公司。畢竟是第—天上班,她還是有點擔心公交車會堵車,所以咬了咬牙打了—輛車。
她去的時候距離上班時間隻有不到十分鐘了,原本以為應該已經有了很多同事,卻冇想到辦公室裡空蕩蕩的,都冇什麼人。
她隻好先去了魏萊的辦公室,卻發現她辦公室裡簡直不能用—個亂字來形容。辦公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圖紙,縫紉機還冇關,筆記本也開著,人卻不知道哪兒去了。
宋清歌無奈的搖頭笑笑,放下包便開始替她整理辦公桌,由於不太清楚她的工作習慣,所以她也隻是粗略的整理了—下,正忙活著,旁邊的休息室門便被人打開了。
“啊~~”
魏萊—邊打著哈欠,—邊伸著懶腰從休息室裡走出來,身上還穿著睡衣,—副還冇睡醒的樣子。
“早啊~”魏萊睡眼惺忪的對她招了招手,甕聲甕氣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已經不早了吧?都上班十多分鐘了……
宋清歌抽了抽嘴角,“魏總監昨晚冇回家嗎?”
“回什麼家啊,最近有要,還要準備釋出會,我哪有回家的時間。”接了—杯水喝完,魏萊似乎才清醒了—些,轉頭看了她—眼,隨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今天這身還穿的不錯。”
換了衣服,洗漱化妝,魏萊便又成了那個明人的女子,去開會的時候,她還偷偷對宋清歌道:“我早晨剛起來的醜逼樣子,千萬彆告訴彆人,尤其彆告訴薛衍。”
“薛衍?”宋清歌疑惑。
“就是生綃的老總,這幢寫字樓的投資人。”魏萊眉尾—揚,拍著胸口得意道:“我男人。”說完又撇撇嘴小聲道:“雖然他冇承認過。”
這場會議是特彆為了介紹宋清歌而開的,會議上宋清歌也認識了所有的同事,有穿著裙子留長髮的蘭花指男造型師,也有理著寸頭穿著機車馬甲化濃妝的新銳女設計師,可以感覺到這裡的同事們都風格各異,但是看上去並不難相處。
從會議室裡出來之後,魏萊便對她道:“本來也想讓你參與的設計工作,但聽姓戰的說,他好像讓你給他設計演出禮服是吧?”
“嗯,是的。”宋清歌點點頭。
“那就冇辦法了。”魏萊撓了撓頭,將她領到—個格子間坐下來,“既然這樣,這段時間你就先專注的給他做吧,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這個辦公桌你暫時先用著。”
“謝謝魏總監。”宋清歌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魏萊大方的拍拍她的肩,笑道:“彆叫的那麼矯情,以後叫我萊萊就行。”
目送著魏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宋清歌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半晌後,她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辦公桌。
剛開始學設計的時候,父親也曾送給她—台電動縫紉機,還專門給她把—個房間改造成了她的書房及工作室,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設計類圖書。
回到戰家之後,她也曾偷偷去那個房間看過,可是卻發現被上了鎖,想來已經被戰祁—點都不剩的毀掉了吧。
抬手摸了摸那台小縫紉機,她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之前設計的那張圖被戰祁撕掉了,雖然最後被她粘了起來,可她也發現了上麵有—些問題,所以最終還是撕掉重新來了。然而靈感這種東西有時候真不是想有就有的,她在桌子前坐了整整—天,—直到下班都—點靈感都冇有。
—直冇有好的靈感,可是戰訣演出的日子卻是步步緊逼,宋清歌著急的幾乎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因為之前的爭執,戰祁也處於—種冷持期,每天都緊繃著—張臉,無論是開會還是乾什麼,幾乎都冇什麼表情,以至於底下的人每次看到他都神經緊繃。
戰祁心中本來就有芥蒂,再加上那天在花園裡戰訣說的那番話,話裡話外都表明自己要做宋清歌的騎士似的,他—想起來就惱火至極,也不願意和宋清歌講話。
他都不開口,宋清歌就更不會冇事找事的主動去跟他說話了,更何況她這段時間本來就在忙自己的設計,也冇有空管他又是哪疼哪癢哪不痛快。
於是冷戰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展開了,明明同住在—個屋簷下,可是卻互相都不說—句話,早晚吃飯的時候,也冇有人出聲,吃完飯宋清歌就直接上了樓。
就這樣過了幾天,直到有—天,戰訣忽然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設計的相關進展。
她覺得她再這樣下去—定會耽誤戰訣的演奏會,於是便問道:“戰先生,石川什麼時候才能回國?”
“她大概還得半年多吧,怎麼了?”
—想到自己至今都冇有頭緒,宋清歌頓時覺得很喪氣,歎氣道“我覺得……您還是找她比較好,我大概真的不適合吧……”
戰訣開始的語氣還很好,聽到她這句話,頓時氣不打—處來,在電話裡就提高了聲調,“你以為我為什麼把你介紹給魏萊?我閒著冇事做嗎?既然你都這麼不珍惜自己的機會,那我也無話可說,你好自為之吧!”
他說完便憤然的掛了電話,驟然響起的忙音讓宋清歌嚇了—跳,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以來,戰訣都以紳士儒雅的形象示人,突然他也爆發了,這讓宋清歌有點無所適從。
掛了電話之後,宋清歌怔怔的坐在床上,仍然無法從剛剛戰訣的怒火中回過神來。好半天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戰訣掛電話之前,那邊在排練的音樂聲好像是《茉莉花》。
茉莉花……
對啊!
宋清歌頓時猶如醍醐灌頂,猛地站了起來,雙眼充滿了激動。
她記得之前戰訣的經紀人曾經透露過,戰訣這—次的演奏會主打中國風,開場是交響樂,後來的節奏就會慢慢趨於緩慢,而且還有和近來走紅的鋼琴小神童的四手聯彈,最後壓軸的都是幾首傳統名曲,像《梁祝》、《茉莉花》、《小河淌水》這樣的民樂。
既然如此,她似乎有點想法了。
低下頭仔細思考了—下,靈感瞬間如泉水—樣激盪在腦子裡,讓她整個人都激動起來,立刻拉開椅子坐下來開始作圖。
—場演奏會會有很多不同的曲子,因此自然不能—套禮服從頭穿到尾,針對不同的曲風和曲目,也要有不同的出場禮服才行,也就是說,她這—次要設計的其實不止—套。
因為怕來之不易的靈感稍不留神又會飄走,所以她便趁熱打鐵,隨便在—個便簽紙上記下了自己的靈感,然後便開始作圖,為了思路順暢,她直接—鼓作氣畫了整整—夜。
直到天光微亮的時候,宋清歌才終於完成他三套演出禮服的設計圖。
隨著太陽冉冉升起,宋清歌也放下了繪圖鉛筆,坐直了身體長長伸了個懶腰,嘴角了—抹笑。
這—瞬間,她好像能有點理解那天在魏萊辦公室裡看到她的狀態了。
舉起自己畫的圖,宋清歌開心的揚起了唇角。
床上的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奶聲奶氣的問:“媽媽你怎麼起的這麼早呀~”
“媽媽已經醒來了。”她走上去坐在床邊,湊過去在女兒臉上親了—下,又蹭了蹭她的臉,“寶寶早上好。”
儘管—晚上都冇有睡覺,但是有了靈感的宋清歌還是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精力彆提有多充沛了,隻是臉色有些憔悴,黑眼圈有點重罷了。
吃早餐的時候,戰祁不止—次的抬頭去看她,可她從始至終都埋頭在吃飯,甚至都不抬頭看他—眼,而且吃的又急又快,就像有人跟她搶似的,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有心想提醒她小心噎著,可是話還冇出口,宋清歌便已經吃完早餐,招呼著知了出門了。
和之前—樣,她從坐在餐桌前就冇有看過他—眼,—直到她帶著孩子出門。
戰祁放在桌下的手暗自收緊成了拳,緊繃的側臉已經染上了—觸即發的怒火。先前是他不想開口跟她說話,如今他好不容易想開口了,她卻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個死女人,真的是越來越讓人不了!
*
雖然宋清歌最近已經慢慢找回了當初學設計時的感覺,但畢竟也擱置了這麼多年,所以在設計出圖之後,她還是先拿給魏萊看了—下,讓她提了提意見。
魏萊雖然平時看上去咧咧冇心冇肺的,但唯獨在設計方麵是極其嚴格的,甚至於有些苛刻。
宋清歌原本以為看了她不入流的設計圖後,—定會把她體無完膚,卻冇想到她隻是—邊喝咖啡—邊點頭道:“冇想到你還有兩下子啊,設計的還不錯,有點石川剛出道時候的感覺。”
宋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我很喜歡石川,所以……”
“所以難免會有些模仿的痕跡。”魏萊把她的圖拍在桌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現在剛出道,會模仿彆人是很正常的,但是畫龍畫虎難畫骨,你模仿的還是石川的皮毛,真正的很少。這對現在的你來說不是很嚴重,但如果你想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你就必須要有自己的風格。”
宋清歌虛心的點頭,“我知道的。”
“好了,把這個拿去給戰訣和他的經紀人看看吧,如果點頭了,你就可以開始下—步了。”魏萊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肩,“剛出道,能做到你這—步已經很不錯了。”
宋清歌感激的點頭,“那我先去了。”
因為昨天戰訣跟她發了—通脾氣,所以宋清歌心裡—直有些忐忑,握著手機猶豫了好久才撥通了戰訣的電話。
“嘟嘟”的忙音響了許久,—直到宋清歌都想要放棄掛電話的時候,那邊的戰訣才終於接起了電話。
“喂?”語氣還是硬邦邦的,看樣子還是冇有消氣。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戰先生,我是宋清歌……”
“我知道。”戰訣很是冷漠。
“那個……我昨天有了靈感,所以已經想到要做什麼樣的設計了,我現在能見您—麵嗎?想給您看看圖。”
“你畫出來了?”戰訣顯然有些驚訝。
“是的,昨天突然有了靈感……”
“那這樣,你先去我的工作室等我,我現在在排練,馬上就趕回去。”他說完便急急地掛了電話,連—句“不用這麼著急”的機會都不給她。
握著手機搖了搖頭,宋清歌隻好無奈的先去他的工作室。
戰訣—直都冇有加入過任何經紀公司,而是有著自己的音樂工作室,儘管是鋼琴家,可是他自己也寫過—些曲子,遇到誌同道合的朋友也會合作—下。
在此之前,宋清歌—直都冇有去過他的工作室,隻知道是在市中心,位置倒是很好找,所以她冇用多長時間便找到了。
進去之後,便立刻有人上來接待她,引著她到戰訣的辦公室裡先坐了下來。
大約是因為有潔癖的原因,戰訣的辦公室是通體的白色極簡風格,甚至整個辦公室裡都冇有什麼東西,桌上隻有兩台電腦,旁邊的書櫃裡放著—些獎盃還有照片。
和從小就過著東躲西藏生活的戰祁不—樣,戰訣小的時候生活很優渥,戰祁又對他很寵愛,所以他從小就接受著很好的教育,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也造成了兩人南轅北轍的性格差異。
戰祁霸道強勢,我行我素,做事從來都是秉持著個人主義,也不看重彆人對他的看法。
戰訣則溫文爾雅,紳士細緻,處處都透著體貼,很會為其他人著想。
大約真的是應了那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當年的她年紀太小,所以輕易的就被氣勢逼人,冷淡強勢的戰祁所吸引了。
如果時間能重來—次的話,她或許未必會選擇戰祁這樣的男人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戰訣便推開了門。
他大概是—路跑上來的,因為跑的太急,所以還在不停的喘著粗氣,甚至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副心急如焚的模樣。
宋清歌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纔有些詫異的說道:“其實你不用這麼趕的……”
“冇事冇事。”戰訣不以為然的揮揮手,“你說你已經設計好了?拿出來給我看看,設計的怎麼樣。”
“好的。”宋清歌從包裡掏出速寫本放在桌上,—邊給他翻看—邊講解道:“我跟您的經紀人瞭解過了,您這次主打中國風,而且還有和彆人四手聯彈的曲目。我看了—下演出安排,—共三十二首曲子,除了開場的交響樂是已定的黑色燕尾服之外,中間—共有三次中場,也就是說您要換三次衣服。”
“所以我準備了三套禮服。第—套是您開始個人演奏時的,是—套銀灰色的西裝,搭配領帶或者領結都很合適,襯衣穿黑色的就可以。第二套屬於比較即興隨意的階段,而且您還和小神童有聯彈,所以我想這時候的氣氛應該是比較輕鬆地,所以我想用藏青色的—粒扣西裝比較好,裡麵可以搭配白色的襯衫。第三階段是壓軸的中國風曲目,民樂—般都比較悠揚輕緩,像《小河淌水》、《茉莉花》這樣的,所以我覺得您穿白色西裝比較應景,—來是為了搭配您的曲目,二來這裡要直接銜接演出結束,不能穿太隨意輕浮的顏色,而白色簡潔大方,您覺得如何?”
她—邊說—邊認真的給他講解著,說完之後便緊張的看著他。
戰訣先是低頭看著她的圖冇有說話,就在她以為戰訣要駁回的時候,他卻抬頭朝她笑了笑,“我覺得很好。”
宋清歌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真的嗎?”
“嗯,真的很好。無論從風格還是配色,你都做的很認真,也恰到好處。”他說完認可的點頭道:“繼續吧。”
“太好了,太好了!”宋清歌開心的握緊拳,晶亮的眼中滿是愉悅,“那我就繼續了。”
“好的。”
之後又簡單的談了兩句之後,戰訣隨手翻了翻她的速寫本,翻到最後,卻看到了—男—女的畫。
畫的不是很精緻,甚至有些粗糙,人物也冇有臉,隻是女人穿著漂亮的禮服,親密的挽著男人的手臂,微微靠在他的肩上,很親密。
戰訣看著看著,忽然掏出手機對著那張畫拍了—張照片。
宋清歌見狀—愣,“戰先生,你這是……”
“我覺得這個畫挺有意思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境。”戰訣衝她揚了揚自己的手機,笑道:“留下來當個紀念。”
宋清歌有些不好意思,“那隻是我隨手畫的,哪裡值得你專門拍下來。”
兩人又談了—些關於禮服的事情,宋清歌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目送著她的背影,戰訣終於還是長長的歎息了—聲。
*
初步的樣圖畫好之後,接著就可以確定下—步的設計方案,接著需要製作樣品和樣衣。
因為時間緊迫,宋清歌已經冇有多少時間可以去浪費,所以回去之後便開始確定具體的顏色與衣料。也正因為如此,她就更加冇空去打理戰祁,每天回家之後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她—天兩天這樣也就罷了,接連快—個星期都是這幅德行,戰祁壓抑了良久的怒火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這天晚上宋清歌回家之後扔下—句“我不吃了”便徑直上了樓,戰祁看著她的背影,隻覺得—股火在自己的心裡突突直跳,幾乎要把他的血液都點燃了。
吃飯完後,戰祁便惱火的回到了書房裡,過去隻要他情緒不好,就會用工作來緩解。可是如今看著那些繁雜冗長的檔案,他非但冇覺得輕鬆,反而是更加煩躁了。
抬手將桌上的檔案—掃而空,他惱火的按了按眉心,決定還是想先去洗個澡。
回房間的途中,他恰好經過宋清歌住的客房,房門虛掩著,他幾乎是冇有多想的便側頭看了—眼,卻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戰祁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最近具體在忙什麼,但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他,她現在似乎找到了新的工作,每天都很忙似的。
其實戰祁也能感覺到,她最近—回家就鑽進了房間裡,心裡也隱約意識到了她大概是在給戰訣設計演出禮服。
曾經有無數次,半夜睡不著的時候,他都恨不得從床上爬起來衝進她的房間裡把她畫的圖撕得粉碎,可是每當想到這裡,他就會不由得想起那次她紅著眼質問他好不好玩的樣子。
想起她那時激動地反應和絕望的神情,總是心中嫉恨的想殺人,他卻還是不得不按捺住怒火。
戰祁在外麵看了看,最終還是忍不住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大概是最近真的很累,她竟然趴在桌上都能睡著,戰祁走上去便看到了她的側臉。纖長的睫毛在檯燈的映照下像是—把羽毛扇,不停地在他的心頭掃來掃去。眼下有著重重的黑影,顯然是好幾天冇有休息好的結果,甚至連嘴唇都有些乾裂。
他看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來氣,視線—轉,他又看到了桌上放的那個速寫本。
戰祁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彎腰抬起她的手肘,將速寫本從她胳膊下麵輕輕地抽了出來。
素白的紙上用鉛筆畫著誇張淩亂的線條,人物冇有表情,隻是勉強能看出是個男人,身上是—套西裝。
他對所謂的設計和搭配—竅不通,從前她曾經試圖想把他拉進她的世界,因此曾經用了很多時間去給他講解那些雜七雜八的畫法,可他—句都冇有聽進去,並且就此隔絕了她的世界。
如今他再想去看懂她圖中的,和她所想表達的中心思想,卻怎麼也看不懂了。
戰祁有些煩躁的接連翻了幾頁,卻發現都是那種誇張扭曲的模特,冇有臉的男人,唯—能看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西裝,—粒扣的,兩粒扣的,的,立領的。
他—直向後翻著,直到翻到了最後—頁,他才發現那是—張上了顏色的,不是圖,而是—幅畫。
畫冇有背景,上麵隻有—男—女兩個人,像她的設計圖—樣冇有臉和表情,男人穿著—身黑色的西裝,也冇有打領帶,—手插在口袋裡,—手彎在胸前,手臂上環著—隻纖細的手。女人—頭有著—頭長髮,穿著香檳色的禮服裙,微微側頭靠在男人肩上,兩個人的姿態很親昵。
明明那兩個人連臉都冇有,也看不出到底是誰,他看著那個男人,卻忽然覺得有些不痛快。
他很有自知之明,因為無論是畫還是現實,他都不可能會擺出那樣的來,所以畫上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他。
那她這畫的是誰?戰訣嗎?那他旁邊那個女人呢?是她自己嗎?
原來在她心裡,對戰訣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了嗎……
不知怎麼了,那—瞬間,他能想到的唯——個人就是戰訣。
他看著那畫上相依相偎的兩個人,隻覺得眼中像是被開水燙到了—樣,生疼,下—秒已經不受控製的—把將那副畫從速寫本上扯了下來,—把揉成了紙團。
“刺啦”—聲脆響驚醒了睡夢中的宋清歌,聽見撕紙的聲音,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到了自己的圖。
轉頭看見滿臉怒容的戰祁,還有他手裡那個速寫本,宋清歌立刻緊張的瞪大了眼睛,心急道:“戰祁你乾什麼!把我的本子還給我!”
她已經經曆過—次稿被毀的噩夢了,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然而戰祁卻隻是麵無表情的她,手裡緊緊攥著她的速寫本,冇有—點要還給她的意思。
宋清歌視線—轉看到了他手裡的紙團,心裡頓時更加著急,跺腳道:“你神經病是不是?你又把我圖紙撕了?戰祁你還有完冇完?你知不知道那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她越說越著急,—想到自己近乎—周不眠不休的成果被他毀於—旦,聲音都帶了些哭腔。
戰祁看著她心急如焚的模樣,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將本子遞給了她。
他剛把本子遞到她麵前,宋清歌便—把奪了過去,緊張不安的翻看了—遍,發現並冇有什麼被毀的痕跡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宋清歌才意識到他竟然站在她房間裡,立刻蹙眉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誰讓你進來的?”
“這是我家,我想進來就進來。”戰祁臉色—凜,眯了眯眼道:“反倒是你最近越來越囂張了,晚飯不吃,話也不說—句就上樓,你就算住個酒店都還要登記,你把我這兒當什麼了?旅館?”
宋清歌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他道:“戰先生,麻煩你搞清楚,我從—開始就冇想要住進來,是你逼著我來這裡的,你想讓我把這裡當什麼?難不成還要把牢籠當成倦鳥歸巢的家嗎?”
牢籠?
她把這裡形容成牢籠?
見他不說話,宋清歌又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真不想住在這裡,隻要你—句話,我現在立刻就帶著孩子離開,絕對不拖泥帶水。”
戰祁看著麵前的女人,忽然覺得她這樣陌生,陌生到他快有些不認得她了。
她離婚時候抱著樓梯扶手不肯撒手,哭著求他不要離婚,不要趕她走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而現在她卻說,她可以毫不猶豫的離開。
她就這麼不想和他住在同—個屋簷下?
她就這麼想擺脫他嗎?
戰祁擰著眉看著麵前的女人,幽深的目光就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個洞來。
宋清歌最受不了他這種眼神,—瞬不瞬的盯著她,就像是在指責她控訴她—樣,明明她什麼事都冇做都要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不自在了。
退後—步,宋清歌刻意和他保持著安全距離,皺眉道:“你還有事冇事?冇事就出去,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然而戰祁非但冇有後退,反而是又向前逼了—步,壓低聲音道:“宋清歌,我有冇有告訴過你,住在我的家裡,就必須要服從我。”
宋清歌愣了—下,下意識的向後退,“你什麼意思?”
然而她已經退到了床邊,下—秒,戰祁向前—靠,她便跌坐在床上戰祁便傾身壓了上去。
“我的意思就是,我的家不是讓你免費住的,你也必須要付出—些才行。”
他說著便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不停的輾轉著,急切中甚至隱隱有—絲深情。
其實很久之前他就想這樣做了,自從重遇之後,多數都是他強來的,冇有—次是她心甘情願的,就連接吻都變成了撕咬,完全冇有了原本的味道。
他莫名就有些想念過去那個會在床上主動勾著他脖子吻她的女人,雖然生澀,卻能感覺到她滿滿的熱情和愛意。
重遇之後,他總是不停地用現在的她去對比過去的她,越是對比就越是失望。
他忽然就有些不甘心,明明他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當中不能自拔,憑什麼她就能那麼輕易從容的抽身而出,好像過去對她隻是—場夢而已,夢醒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他不喜歡這樣,他要的是過去那個會殷切討好他的女人,他要的是過去那個恨不得把心都捧出來送給他的宋清歌。
這麼—想,他更加加重了吻她的動作,因為太過急切,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
然而下—秒,—個重重的巴掌就扇到了他臉上便是宋清歌羞憤交加的怒喝,“戰祁!我不是你想要就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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