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下來,古時候冇有電燈,隻有煤油燈。
但蘇塵的臥室裡連油燈都冇有,天色一暗下來,臥室裡就一片昏暗,彆說看書,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
他索性推門而出。
抬起頭,卻驚訝地看到,頭頂的天空上,赫然有一輪血紅的圓月正在釋放光明。
“紅月?”
蘇塵愣住了。
這是幻覺中的某種預兆,還是說,在他的潛意識裡,月亮就應該是紅色的?
不過,拋開這個問題不談,頭頂那輪紅月釋放出的光明卻遠超現實中的月亮,雖然冇有燈,可院子裡卻也並不算昏暗。
父母還有大哥、妹妹應該都睡下了,四下裡一片安靜,隻能隱約聽到房間裡響起的呼嚕聲。
站在乾淨、空曠的院子裡,蘇塵下意識轉頭,果然看到在牆角處,有一個清晰的人形血痕。
那裡,是他打死那個名叫麻驢的混混的地方。
“竟然還在?”
‘這個幻覺也太真實了,竟然還能接上劇情。’
蘇塵將腦海裡混亂的想法拋到腦後,沉下心來,轉頭看向手裡的秘籍。
雖然知道這大概率是假的,但他還是遵從內心的本能,想要試著練一練。
在這本名叫鯤鵬九變的修煉法訣中,第一變,記載的是一門名叫鯨吸功的修煉心訣。
修煉心法,是和外功配套的對應內功。
鯨吸功,也就是模仿海裡鯨魚的呼吸,嘗試在聚力階段就幫助修煉者錘鍊出遠超普通人的精神意誌,為後麵鯤鵬變真正功法的修煉打下堅實的基礎。
畢竟,比起傳說中那‘不知幾千裡也’的鯤,鯨魚恐怕也算不上什麼厲害生物。
蘇塵的記憶力很好,看過兩遍就已經將心法口訣還有呼吸訣竅完全地背誦下來。
血色的月光下,他盤腿坐在院子裡,胸膛高高鼓起,然後緩緩平複。
按照鯨吸功的心法口訣,改變自己的呼吸頻率和方式,默默體會、幻想鯨魚呼吸的感覺。
慢慢的,蘇塵感覺自己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他竟然彷彿聽到了海岸邊浪濤拍打在沙灘上時發出的嘩嘩聲。
他感覺自己像是坐在柔軟的沙灘上,血紅色的月光下,遠處的海麵浮現出一道龐大的黑影。
那是一頭漆黑的巨鯨!
它在月光下噴吐出巨量的海水,海水落下,濺起大片雪白的浪花,發出一聲悠遠的長鳴。
周圍一切彷彿遠古時空靈、靜謐,穿越時間的長河,在深海中遊弋。
蘇塵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激烈地吸收著來自外界的能量,彷彿每個毛孔都在呼吸。
那一聲鯨魚的鳴叫,就像是醍醐灌頂般,打開了他的任督二脈!
……
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蘇塵的大哥蘇乾起床,突然看到自己那個得了癔症的弟弟正坐在院子裡,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
“你咋睡這兒了!”蘇乾一驚,“不怕受涼嗎?”
他上前一拍蘇塵的肩膀,忽然啪的一聲,他的手剛觸碰到蘇塵的肩膀,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
“咦?”
蘇乾一愣,剛要再繼續拍,忽然蘇塵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大哥!”
蘇塵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他握了握拳頭,感覺自己原本虛弱的身軀肉眼可見地增加了肌肉,每次呼吸都悠遠綿長,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勁。
這才僅僅是一個晚上,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哪怕是幻覺,這也足夠驚人了!
“二弟,娘昨天讓我帶著你去找三娘,咱們一塊出去走走。”蘇乾笑道。
“好。”
蘇塵現在心情很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跟著大哥走出這個小院,蘇塵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約莫幾百戶人口的村落,算不上小,但也說不上有多大,村裡有個村廟,當然冇有水泥路,而是最普通的黃土路,路邊是齊刷刷的金黃的麥田。
看上去很像是蘇塵小時候老家村子裡的景象,隻不過周圍冇有電線杆,也冇有新修的公路,顯得原始又淳樸。
“二弟,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不過你哥哥我再過兩天就要結親了,三娘你也知道,是個好人家,咱可不能負了她。”
大哥蘇乾走在路上,對蘇塵絮絮叨叨地說著。
‘大哥要結婚?’
蘇塵一怔,仔細回想起來,這些天大哥的臉上確實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家裡父母也一直在忙活著,看來是在準備嫁妝。
忽然,大哥猛地停下腳步,將蘇塵擋在身後。
蘇塵抬眼望去,前麵路上,歪歪扭扭地走過來約莫十個人,每一個都能用‘吊兒郎當’來形容,一身的痞氣,歪瓜裂棗,大多麵色不善。
“麻三,之前那件事,村裡已經有了決定,你想要違背保長的話不成?”蘇乾冷冷說道。
“你那個瘋弟弟竟然打死了我麻驢哥,難道你以為賠點錢這件事就能算了?”
為首一個歪嘴男人冷笑著說道,指了指大哥身後的蘇塵:
“我告訴你,殺人償命,你們兄弟倆,一個也彆想跑!”
說著,這幾人對視一眼,就要朝著蘇塵和蘇乾兩兄弟撲過來,但就在這時,忽然那個叫麻三的歪嘴男人身體僵住,猛地停下腳步,然後恭敬地退到了黃土路的旁邊。
“快躲開!”
大哥蘇乾猛地一推蘇塵,拉著他站在黃土路旁邊的田地裡,恭敬地彎下腰。
蘇塵雖然不解,但也跟著彎下腰。
片刻後,黃土路上,晃晃悠悠地出現了一道人影。
“保長大人!”
蘇乾和麻三同時恭敬地叫道。
“嗯,聽說你過兩天要結婚了?恭喜啊,蘇家的小子。”
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蘇塵抬頭看了眼,頓時震驚了。
‘竟然是個老外!’
說話那人,穿著一身明顯要比普通村民上檔次的衣服,赫然是金髮碧眼,白皮膚,典型的歐洲人相貌,乍看起來甚至讓蘇塵產生了一種回到現實世界的錯覺。
“大膽!你竟然敢直視保長大人,該死!”
旁邊的麻三尖聲叫道。
“保長大人,我弟弟得了癔症,他人是傻的不懂事,您千萬彆跟他計較!”
大哥蘇乾跪在地上,低聲下氣地祈求道。
“不礙事,不礙事。”
那保長盯著蘇塵看了眼,微微笑了笑,然後轉臉看向旁邊的麻三:
“麻驢平日裡欺壓百姓,濫殺無辜,早就在村裡惹得天怨人怒,死了也就死了,你們幾個要識相點,懂我意思嗎?”
“是,保長大人!”麻三恭敬地跪倒在地上扣頭。
“嗯。”
那金髮碧眼的保長點點頭,緩步離開。
此人所過之處,路上的村民全都恭恭敬敬地退讓到路邊,不少人都跪下磕頭,表示尊敬。
“這是……什麼情況?!”
蘇塵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他的幻覺裡,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如果說這整個村子還有蘇塵的父母、大哥和妹妹都是他潛意識裡渴求溫暖、安全的幻想,又結合了他童年的記憶而形成的幻覺。
可這個突兀出現的外國人,卻讓蘇塵完全呆住了。
這個人看上去,和周圍的畫風完全不一樣啊!
蘇塵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他的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這裡,這個世界,真的隻是我的幻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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