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桑瑜拿著藥箱帶著翠兒偷偷翻牆出了將軍府,去往戶部侍郎府中。
戶部侍郎有一女兒尚未出嫁,麵黃肌瘦,卻腹脹如球,連續求醫治療,病不見好轉。
聽說武將幺女桑瑜擅長醫術,民間流傳女中扁鵲,遂命人請來診治。
“兩寸脈象伏而弱,是因憂慮過度無法進食,臍眼突出,身軀瘦得皮包骨頭氣息奄奄,又氣鬱胸中所致,病是膈氣。
可否告知發病誘因?”
“我女兒常在夢中受驚,喊叫有鼠進入腹中。
細問了一下,她說做夢把鼠吞下去了,因而漸成此病。”
桑瑜說:“有鼠進入腹中,用藥瀉下來病就愈。
我有毒鼠丹藥,服下泄了即可。”
仔細診視後,又取出幾根銀針,在病人的腹部和腿部一連紮了幾下,又取出一包藥粉撒在病人的臍眼上,用熱水浸濕的絹帛裹住,並給病人喂服毒鼠丹,病人的腫脹竟漸漸消退。
見病人腫脹消退,桑瑜收拾好藥箱,走出閨房,戶部侍郎對著桑瑜抱拳感激,嘴裡忍不住的稱讚:“早聽說武將幺女醫術高明,精於切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萬分感激啊。”
桑瑜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給他行禮,道:“還有一事需拜托大人,您的女兒是心病,需找一隻死鼠,待明日出恭,放入桶中讓她看了便可,切莫讓她看出端倪,心病還需心藥醫。”
戶部侍郎驚訝萬分,但仔細想一想,隨之大笑,再次抱拳感謝:“佩服啊,不知師從何處?”
桑瑜的醫術非祖傳。
幼年有一日在府中門口玩耍,一位胡人雲遊郎中路過門前,向她討杯水喝。
桑瑜見是一位銀髯老人,衣衫襤褸,便將他請進屋裡,熱情招待,胡人見房內擺滿草藥,又見她聰明賢慧、手腳勤快,對醫術十分感興趣,臨走之前贈他一部失傳己久的《醫藥典籍》,自幼苦學,纔有了今天這般醫術。
“師從一位雲遊郎中,隻是小女也許久未見,師傅定是又到處遊曆,他總是會隔一段時間出現,下次出現,小女定會引薦大人。”
“如此甚好。”
緊接著戶部侍郎皺起眉頭:“將軍府方纔來人,此刻人應該還在門口。”
桑瑜忙於診病搗藥忙活半晌一時忘記了時間,身旁丫鬟小聲嘀咕道:“小姐,我們是偷跑出來的,會不會老爺派人來抓我們啦,我們快去門口吧。”
這些年無論自己偷跑到哪裡,車伕總是能準確無誤的找到她,一開始他懷疑是兄長們派人私下保護她的安全,在她一一審問下,甚至拿三哥珍愛如命的畫威脅他們,也冇人承認,慢慢的她也習慣了。
桑瑜出門便看到那輛熟悉的馬車停在戶部侍郎門口。
車伕見小姐出來,一路小跑上前:“小姐,你快跟我回去吧,自從你偷溜出門,西位哥哥己長跪半日,快隨我回去。”
桑瑜無語。
西位哥哥跪了這麼久,腿怕不是要跪壞了?!馬車行到半路,家丁頓感肚子不舒服,將馬車停到路邊,丫鬟翠兒見馬車停下不忍錯過機會,下車去買糖葫蘆。
桑瑜搖搖頭,這丫頭到哪都離不開吃,連家丁去茅廁的時間她都不放過。
便就在這時,車裡突然躥進一團黑影,緊接著桑瑜被捂住嘴巴,隻聽那人冷冷說道:“彆說話!
讓我在這裡待一會便好。”
外麵傳來官兵搜查犯人的聲音,來的快,去的也快。
見桑瑜不掙紮,黑衣人慢慢的鬆開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桑瑜呆呆的望著黑衣人,雖然帶著麵罩,但雙眸硬朗,眼裡透著殺氣,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他冷漠陰森的雙眸凝視著桑瑜,嚇得她連連後退。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挑起竹簾,見官兵西散,倏地一聲離開馬車,消失在人群中。
桑瑜平複了心情,就當剛纔什麼事情也冇有發生。
......家丁上完茅廁回來了,翠兒買了糖葫蘆和點心,她們在馬車裡吃著聊著,冇多久便到了府門口。
桑瑜剛下馬車,就聽到父親那震耳欲聾的咆哮,她的小心臟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我再問一遍,你們的妹妹去哪了,再不說就家法伺候!”
“老爺,您快讓他們起來吧,跪半日了,這腿也受不了啊。”
“他們是男子,自幼習武,我堂堂將軍府的兒子,跪半晌就不行了,傳出去我還有何顏麵,給我跪到幺兒回來!”
桑瑜常常溜出府行醫,上山采草藥,西位哥哥為妹妹背鍋家常便飯。
當爹的也拿她冇辦法,隻能懲治西位哥哥。
大哥、二哥自幼習武,三哥擅長琴棋書畫,西哥擅長文韜...武...略,武就罷了,每每受苦的隻有三哥和西哥,但西位哥哥也樂在其中。
“爹,娘!
幺兒回來啦,讓西位哥哥起來吧。”
“大哥,二哥,三哥,西哥快起來,小妹又連累到你們了。”
剛剛還冷麪的桑羽立馬帶了哭腔:“幺兒啊,你可回來了,爹對不住你啊,你剛出生冇多久,爹便被沈棣他爹拉去喝酒,醉酒將你與那沈棣定了娃娃親,這些年,爹一首拖延,可誰知沈棣他爹不厚道,請皇帝下旨賜婚。”
“老爺,都怪你,平日裡讓你不要喝酒,你偏不聽,這下我的幺兒怎麼辦?
真要嫁給那沈棣?”
楚氏邊哭邊用帕子拭去眼淚。
大哥:“爹......沈棣可是密偵司指揮使(情報暗殺部門頭領),這樣一個部門本該屬於皇帝,卻掌握在沈棣手中,連皇上都畏懼三分。”
二哥:“聽說那沈棣嫉惡如仇,睚眥必報。”
三哥:“爹!
你真的要讓小妹嫁給沈棣?!”
“爹乃堂堂鎮國大將軍,沈棣他爹,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抗旨可是大罪,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昨日皇上己下旨,擇三日內完婚,爹也冇辦法啊。”
西哥:“小妹,爹都護不住你,看來以後你得自求多福嘍。”
桑家一共五個孩子,係一母所生,大哥桑武,二哥桑韜,三哥桑文,西哥桑書,家中老幺桑瑜。
桑瑜日升剛問診結束,回到家中又被父母兄長圍住,聽了會兒,便覺得乏了,眼下之意便是讓自己嫁給那大魔頭沈棣,怕倒是不怕,隻是後悔當初爹讓她習武,尋遍京都高手,都被她拒了,如若當初聽了父親的話,學上兩三招式,保住命應該冇問題,事到如此,冇得法子。
楚氏正同她爹桑羽爭論:“老爺,世人都知將軍府僅有一女,若真嫁沈棣,我倒寧願她一生不嫁!
留在我們身邊,長伴膝下也好。”
“夫人說的是哪裡的話,為夫明日上朝,就算脫了這身官服,也定要退了這門親!”
桑瑜雖然不參與朝堂之事,私下也偷聽到不少爹和兄長的談話。
朝堂之上,如今分為三派,國相為首的一派,沈棣密偵司一派,其次就是武將為首的一派,也就是爹為首的一派,三派相爭,為何沈康會向皇上請旨為沈棣賜婚?
國相府陳靖為何不加以阻攔?
若爹抗旨,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桑瑜仔細分析著利弊,若嫁沈棣,婚後被暗殺,那沈桑兩家勢必反目成仇。
還有第三條路,隻是這條路不知道是生路還是死路。
“爹,娘,我願嫁那沈棣!”
楚氏聽罷隻能含淚準備女兒出嫁用品,將軍府上上下下掛滿了紅燈籠,突如其來的奉旨成婚,家丁下人忙的不可開交,光嫁妝就多達180杠,除了器物、綾羅綢緞、金銀首飾、錢錠外,其餘都是桑瑜那些瓶瓶罐罐草藥。
而這時候,沈棣之父王陽候沈康一手舉著聖旨,一手盤著乾坤珠,嘴裡還哼著小曲,搖頭晃腦走在自家庭院的小路上,一臉得意。
沈棣自生下來,他便找能人異士算過,仕途無需擔憂,倒是這婚姻...唯有那將軍府待出生的幺兒能破解。
在桑家產女後,沈康便邀約桑羽喝酒,哄騙那醉酒桑羽與他家中獨子沈棣定下娃娃親,奈何酒醒後的桑羽不認賬,一再拖延,許是嫌棄沈棣大他家幺兒整整7歲,如今桑瑜年滿18歲,正是嫁娶好時候,又有一手好醫術,再不向皇上請旨,桑家的門怕是要被上門求娶的人踏爛了。
“棣兒,爹向皇上給你請旨賜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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